黛玉于京城,每日都有人来找,日月也极易打发。这一日,黛玉忽然想起曹学涯来。便对燕子道:“我今个出去访一老友,你可去?”
“你去吧,我这两日身子不爽。”燕子看着黛玉道。
燕子叫来小翠,一再吩咐要保护好黛玉。黛玉道:“哪有那么多坏人?我如今出去,不易多带人,枫儿小翠跟我去,足够!”又对小翠道:“我们便装出去,这样反倒方便!”
黛玉小翠换了粗布衣服,枫儿看着黛玉咎嘴,黛玉笑道:“你才多大?当然要穿漂亮点!不用换的。就是要换,也没有现成的,难不成现做去?!”
枫儿拉着黛玉的手方笑道:“听小姐的便是!”
燕子不放心黛玉,在她们三出门的时候,派了府里两个便衣护卫跟随在四周。黛玉没觉得,倒是小翠发觉,但她没有点破。
雇来的车马很快到了西门桥,黛玉下了车,进了西门胡同,留心着往里去。在老槐树下,黛玉停下来,看着一院落,便着枫儿上前叩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却见一盘发的女子,二十左右,看上去秀气,只是粗布衣服,不着打扮倒也清爽。她看到三个女孩,便轻声问道:“你们找谁?”
“曹学涯曹先生可住这里?”枫儿道。
“噢,正是!”女子回头向屋里喊道:“学涯,有人找!”
黛玉见女子直呼其名,便知是其妻了!道:“原来是嫂子!黛玉有礼了!”
“小姐,你是······”女子正要问,却见曹学涯从屋里出来,手里拿了书,问道:“是谁呀?”
曹学涯抬起头,一眼看到是黛玉,是又惊又喜,忙地紧走几步,双手拱道:“哎呀,不知是小姐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贸然来访,打搅了!”黛玉欠了下身子道。
“快,里面请!”曹学涯往里让着黛玉一行三,又对女子道:“垠儿,倒茶!”
垠儿答应一声忙去摆凳子倒茶,黛玉细细打量,家具陈旧,中堂一副字画吸引了黛玉。中间画里有痩竹、兰花,两边字体新奇,左手“室雅何须大”,右手“花香不在多”,落款却是板桥郑燮。
“小女才疏学浅,敢问先生,这郑燮是何代人士?”
“在小姐面前,先生不敢当,小姐过谦了!这郑燮也难怪小姐不识,不是古人,乃小生旧友。江苏兴化人士,说起祖籍,跟小姐还是一个地方,也是苏州!”曹学涯笑着道。
“哦!”黛玉想怎么这么巧,又道:“从字画间,可以见得,此人学识不一般!”
“小姐果然慧眼!想当初他于集上卖画,小生便一眼相中,购得此画。又于店里请他饮酒,一来二往,便成为朋友!郑先生在诗书画上皆有成就!”
“看他的字这么怪,倒未曾见过这样的体!”
曹学涯听了这话,忙地站起身,双手拱笑道:“小姐句句点破,倒不用我多言。先生不但字怪,为人也怪,乃‘扬州’八怪之首!”
“倒是小女孤陋寡闻了!”
“想是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知晓外面世道?!”曹学涯兴奋不已,与黛玉聊得投机,便对垠儿道:“你去集上割点肉来,请小姐留下用餐!”
黛玉忙道:“先生不必客气,小女坐坐便走!”
“不怕小姐笑话,如今家道中落,实在寒碜,不成敬意!今与小姐聊得兴起,实在想与小姐多聊两句!”
“来得唐突,又让先生破费,小女心有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