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武惟扬受伤,打下衡阳城之后,大军并没有继续开拔,而是在衡阳城内外整歇下来,里里外外诸多琐事,苏北秦一天当中倒有大半并不在折冲府中,武惟扬也想跟着他,但苏北秦每每用吴老的医嘱堵他,不许他到处乱跑,武惟扬空虚寂寞之下,几乎想把那群天天到折冲府里来找苏北秦的家伙都打一顿。
这一日总算空闲了半天,苏北秦坐在他床边,正在凝神看殷不在整理上来的消息。
他散了头发,一蓬细软乌发流水似的落到床上,武惟扬就捻起一束来玩,一边玩一边问:“有什么消息?”
苏北秦皱着眉,“京城那儿来的消息,再过不久会有伐逆大军往鄂州去,我们恐怕歇不了几天了。”
武惟扬凑上去把脑袋搁在苏北秦肩上,也看了一眼,“这将军我倒不认得。”
苏北秦道:“你在岭南呆了许多年,不认得也是正常的,我虽然没同这个赵齐川见过,不过也听说过他,只不过朝中看来真是无人可用了,竟派了这么个年轻将领来找你的麻烦。”
武惟扬笑了一声,热气喷在苏北秦耳垂上,苏北秦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脸,继续说道:“不过他带了十多万人,我们在衡阳城必得留下人守着,这样算来,兵力上我们吃了大亏。”
武惟扬漫不经心地歪了歪头,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一歪头,嘴唇擦着苏北秦已经泛红的耳垂,引得苏北秦打了个激灵,一把将武惟扬的脑袋推了下去。
武惟扬在床上躺了好些天,身子骨直犯懒,被这么一推,也就顺其自然地又倒在了被褥上,懒洋洋地说:“又不是天差地别,这么点差距我还不放在心上。”
苏北秦却不像他这样大话说得十成十得满,他固然对武惟扬领兵打仗的本事十分信服,但若是不拿出一套稳妥的布置来,他心里头总是不太安定。
于是他放下殷不在的信报,从桌上取了地图来,脱了鞋袜上床,与武惟扬面对面而坐,“你左右也是闲着,不如现在来看看?”
武惟扬用胳膊支着下巴,苦着娃娃脸抱怨:“你成日里被他们寻去做事,回到我这里来也不见你陪我解解闷,反而又拿军务问我,吴老不是说叫我静养的么?”
苏北秦眉头一挑,凤眼里淬着一点凉光,“那你静养罢,我去找周将军他们去。”
说罢,他就要起身,武惟扬连忙伸手拉住了他,“诶,我说笑呢,我正愁没有事情做,来罢来罢,之前你不是也与我推演过么?这里没有沙盘倒也无妨,就用地图好了。”
他笑得一脸谄媚,酒窝深深,看起来不像个将军,倒像是个死皮赖脸的孩子,苏北秦看不得他这幅模样,微微蹙着眉,让他端端正正做好,接着将被褥叠好搁到一边去,将地图铺开,白皙指尖点了点地图上细长的河道,”沿着湘水往上,过了洞庭湖不久便能到鄂州,依你看来,他们是会驻守鄂州,还是在路上打我们一个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