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纳兰澈从皇宫回到王府之后,得知慕容玉姌竟然带着白雪和赵嬷嬷离家出走的消息,雷霆震怒。“我养你们是干什么的?竟然连王妃都拦不住?”
A班的侍卫纷纷低头,额前豆大的汗珠滚落砸在地上,背后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裳。
见那几个侍卫只是屏住呼吸不敢说话,纳兰澈浓眉狠狠一凝,宽大的衣袖一拂,怒道:“还不赶紧派人去找。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几条命也不够赔。”
几个侍卫领了命,逃似的奔出了书房,出府寻找慕容玉姌去了。
跟随纳兰澈一同回道宸王府的萧靖瑄和夜寒月也是被慕容玉姌离家出走的消息震惊住了。
“你们到底怎么了?姌姌怎么会;离家出走呢?”夜寒月看到纳兰澈料峭阴沉的脸色,有些战战兢兢的开口。
他们之间虽然亲如兄弟,可在乾坤殿里他总归是他的主上,他是他的下属。
平日里他们是朋友,可以无所谓的与他说笑;可一旦碰到纳兰澈面色阴沉可怖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害怕。
纳兰澈并不说话,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也没有融化他身上透出来的逼人寒气,更是没有柔和他紧紧拧起的眉和阴沉的脸色。
萧靖瑄和夜寒月都知道,纳兰澈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几乎是前所未有的生气。
“姌姌不像这么冲动的人。到底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萧靖瑄第一次有些对纳兰澈生出了一丝不满的情绪。
她才刚刚小产不过一个多月,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惹她生气,导致她不顾后果的离家出走;若非他伤了她的心,她不会这么做。
迎上萧靖瑄有些责问的目光,纳兰澈内心更是烦躁透顶。“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们管。”
他根本不会想到,她竟然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离家;他今天一早天蒙蒙亮便等在了卧房的门口,只想与她再好好的谈一次。
可她竟然不见他;他想着她还在气头上,等她将事情想清楚了便会好了;所以便入宫上朝了。
谁曾想到,他从皇宫回来之后,竟然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怒异常的事情,她带着白雪和赵嬷嬷,走了。
萧靖瑄气急,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晕染上了料峭如霜的光芒;他不轻易动怒。
一直以来,他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掩藏自己的内心,将自己伪装包裹的很好。
可今日,他有些控制不住体内那满腔的愤怒与担忧。“姌姌也是我和寒月的朋友,我们有关心她的权利。”
“她是我纳兰澈的王妃。”言下之意,不需要他们两个外人来操心。
夜寒月收起以往的嬉皮笑脸,转而很是严肃的望着怒气升腾的纳兰澈。定了定呼吸,夜寒月不慌不慢的说道:“墨卿,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可生气能解决问题吗?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坐下好好商谈的?非要闹成这样。姌姌一贯不是个爱无理取闹的人。她今日出走一定有她的原因。”
闻言,纳兰澈狠狠咬牙。“原因?你可知道,她竟然怀疑那背后下毒之后,与我父母有关。还让我去调查他们。我怎能不生气?”
萧靖瑄猛然抬眸看向纳兰澈,缓缓问道:“你是说,姌姌怀疑皇上和皇后有人参与其中?”
“你说呢?呵,她为了让我相信也许我父母真的参与到这件事情里,竟然还跟我讲了非常荒诞又可笑的一个故事。我想你们应该会有兴趣听一听。”纳兰澈冷冷的脸上挂着一丝讥诮讽刺,他如今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生气了。
他到底是因为慕容玉姌离家出走而生气;还是因为她怀疑自己的父母,让自己去调查他们而生气;还是因为她为了让自己跟她站在同样的立场,而讲了那么一个荒诞无稽的故事而生气。“什么故事?”萧靖瑄沉声问着。
纳兰澈料峭如霜的脸上扬起一抹浓郁的讽刺,冷笑道:“她说,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彻底消灭自己的对手,她竟然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亲生女儿杀死了,嫁祸到了自己的对手的身上。”
“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人?”夜寒月一声唏嘘。
想到自己的母亲对待他和寒雨是那等的疼爱,全然不会相信这世界上竟然会有女人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怕了。
“后来呢?那个女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吗?”萧靖瑄一脸平静的问道。
对于这个女人亲手杀掉自己孩子的这件事情,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好像慕容玉姌从前不也是被慕容青山的其他一个女儿随意践踏而不闻不顾,这跟亲手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纳兰澈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纵然一脸讥诮与讽刺,他终究是那个气质清俊如谪仙的纳兰澈,气质浑然天成。“当然。她后来顺利的成为了皇后。这还不是最荒诞的。故事的最后,这个女人登上了皇位,成为了一个女皇帝。”
闻言,夜寒月是震惊的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女皇帝?这自古以来都是男人坐拥天下,哪里有女人去当皇帝的道理?简直可笑。”
纵然刚刚萧靖瑄还觉得这个故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不过此番听到纳兰澈所说那女人最后竟然当上了皇帝,他就觉得这个故事好像是有些荒谬可笑一些。
纳兰澈只是扯了扯嘴角,并未说话。
夜寒月却是饶有兴致的为这件事做了个总结。“所以事情就是姌姌怀疑皇上和皇后,让你去调查一下,但是你却觉得世界上不可能有父母会残害自己的孙儿。所以姌姌便说了这么个故事?的确有些难以置信。即便那个女人真的杀了自己的孩子,但她也是为了站的更高。而如今皇上已经是皇上,皇后娘娘也母仪天下,他们并没有理由这么做。”
萧靖瑄却并未说话,保持沉默。
他虽然也认为夜寒月刚刚的总结很有道理,可是他也认为姌姌不像那种无理取闹,随意揣测之人。
她会突然怀疑到皇上和皇后的身上,一定也有她的看法。
萧靖瑄将事情按理整理了一遍,山海阁将那日所有入宫参加宴会的人都从头到尾的调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而事情到现在没有任何进展,这让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如今纳兰澈说了他与姌姌之间矛盾的缘由,萧靖瑄脑中灵光一闪。“其实也不能怪姌姌她会怀疑皇上和皇后娘娘。实在这件事太过蹊跷,动用了山海阁这么多人竟然一无所获。而将那雪泪花放在长乐宫的人,绝非是等闲之辈。”
闻言,纳兰澈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再次如寒霜冷箭一般袭来,眼中的阴鸷森冷可怖。
他幽然抬眸,视线与萧靖瑄平静的眸光对上。
定定的望了萧靖瑄半响,纳兰澈终于扯出一抹极为可怕的冷笑,看似平静的语气却蕴含着无穷的霜寒。“所以你也认为我母亲和父亲有那个嫌疑?”
夜寒月见萧靖瑄阴沉到可怕的目光一直紧紧锁在萧靖瑄的身上,而萧靖瑄对上他那阴鸷可怖的目光却是没有丝毫的退缩;两人的目光僵持在半空中,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气氛再次凝固,原本就冷凝到无法呼吸的空气再次霜寒四溢。
夜寒月心中很是焦急,面上却是展开一抹僵硬无比的笑容,打着圆场。“墨卿,靖瑄他应该没有这样的意思,对不对靖瑄?”
他问着一旁面如表情的萧靖瑄,而对方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没有正面回应。
而他的这一举动再次惹怒了纳兰澈。“萧—靖—瑄。”他狠狠的咬牙,望着萧靖瑄。
萧靖瑄依旧不为所动,神色依旧淡然平静,亦是望着纳兰澈。半响后,终是说道:“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
纳兰澈笑了。“你想说什么?”
他第一次觉得他看不懂萧靖瑄。
他以为,他的想法会跟自己一样。可如今,他竟然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的绝对。萧靖瑄依旧平静的宛如一滩池水,毫无波澜。只是眼中的那抹笃定,让他看起来有一丝的情绪和感情。“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进展,难道你不觉得很蹊跷吗?纵然对方有天大的本事,我山海阁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的都寻不到?墨卿,你不觉得这就是很可疑的地方吗?”
纳兰澈冷笑一声,眉目轻轻一挑。“呵。理由是什么?”
萧靖瑄哑然。
他怎么可能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的理由是什么呢?若是知道,事情也不会到如今也没有任何的进展。
“这个……得要调查出来了才知道。”他有些底气不足,却依旧选择站在慕容玉姌那边。
他希望事情真相大白,给姌姌和那个没有出生便夭折的孩子一个交代。
“我不允许。”纳兰澈断然回绝。
他怎么可能去调查自己的亲生父母?
纵使他们抛下了他和朝阳十二年,可是作为人子,他怎么能去怀疑自己的父母会对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不利?
他更加不能去调查他们。
萧靖瑄终于冷冷勾起了双唇,眼中闪过一丝讽刺的讥笑。“愚不可及。”
闻言,夜寒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萧靖瑄。
纳兰澈一个锋利阴寒的眼神猛然扫了过去,面部的肌肉都因为满腔愤怒而变得有些僵硬。
他扯了扯双唇,咬牙。“你说什么?”
萧靖瑄亦是个倔强的人。
外表看起来温润如玉,儒雅温柔,可他从来不会轻易服输;认定的事情更加不会轻易改变。
当年他之所以愿意帮助纳兰澈成立乾坤殿,接手山海阁,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表弟内心充满着深深的同情,对自己的二舅舅纳兰昶,充满了无尽的怨恨。
除去山海阁阁主的身份,他是东盛国荣昌长公主的嫡子,身份尊贵,从小饱读圣贤书,器宇轩昂不亚于气势冷厉的纳兰澈。
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对事情的判断力。所以山海阁想要去查的事情,在他的引导下可以顺利的查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慕容玉姌被下毒的事情看起来是华贵妃所为,其实他们都知道,这背后隐藏了不为人知的阴谋。
他是第一次这么尽力的去办一件事情,却没有想到一无所获,这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了信心。
若不是纳兰澈说的那席话,他会一直被自己困在一个死胡同里,走不出来。
虽然他也不想去怀疑自己的亲舅舅和亲舅母,可也许……突破口就在他们的身上。
但是纳兰澈却说,不可以。
“你在担心什么?”萧靖瑄冷冷的问着。
纳兰澈身子微微一颤,声音冷的好似冰封万里的雪山,让人不由自主的颤抖,毛骨悚然。“萧—靖—瑄。他们是你的亲舅舅和亲舅母。”
萧靖瑄挑眉。“所以呢?我们连怀疑和调查的权利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