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态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刚走到楼梯拐角处,迎面正看见领导拾步下楼。
司机小赵端着水杯,拎着公文包跟在后面。
他身后,是刚分配来不到三个月的女大学生小何,区纪检委副**的外甥女。
见他朝自己脸上看过来,小何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错开了眼神。
段志城心里就是一凉。
下意识地让到一边,赔着笑脸问:“老板,要出去?”
区长停下脚步,笑呵呵地点点头,说:“到市里开个碰头会。”
段志城当然知道领导要去哪,昨天的通知还是他亲自记下来的。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小心翼翼地问:“那我……”
领导仔细看看他脸上的伤,和颜悦色地说:“怎么不小心把自己伤成这样子,赶紧去看看yī'shēng,顺便跟办公室说一声,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把伤养好了再上班,身体是工作的本钱,一定要懂得爱护自己嘛!”
段志城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目视领导一行人下楼,只觉得全身如堕冰窖。
领导的话就是命令,即使再不情愿,也必须听从。
浑浑噩噩地到办公室请了假,办公室主任很是热情地安慰了他一番,主动拿起电话,通知小车班派人派车送他去医院。
段志城没脸到二院找熟人,就近找了家私人诊所简单治疗了一下,就让司机把他送回了家。
给岳父打电话,单位的人说他到财政局开会了,大哥大关机,打传呼也没人回。
再打电话到妻子单位,同事说她不在。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过于敏感,段志城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颓然扔掉电话,连午饭也懒得吃,像条死狗一样赖在沙发上发了一下午呆,直到天色快黑时才想起去幼儿园接儿子放学。
妻子晚上下班回来,二话不说,照着脸上就是一大嘴巴,然后抱起年幼的儿子就要出门。
段志城气急,也不顾儿子在场,怒声喝问:“你发什么疯?”
妻子在门口站定了,回头看着他,冷冷地说:“你自己知道!”
“那是别人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段志城额头青筋跳起老高,声嘶力歇地叫道:“别人不信我,连你也不信我?”
“信你?”妻子脸上看不到一丝激动的神情,“上次有人说看见你在zhāo'dài所过夜,回来你说是陪领导出差,我信了;那一次夜里,我亲眼在街上看见,你开车载着一个年轻女孩子,回来你说陪同事喝酒,我也信了;还有一次我出差回来,发现抽屉里的套子少了两只,问你时,你说自己dǎ'shou'qiāng用了,我还是信了;这一次,人家指名道姓地找上你单位来闹,你还让我怎么信你?”
听见儿子的哭声被狠狠关上的房门挡在外面,段志城怒不可遏地抄起一只茶杯朝门上砸去,“滚,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碎瓷片溅得满地都是,段志城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沙发上,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