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昨天抱着彩玉逃命透支了体力,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回到东屋,倒头就睡,直到日上三竿,这才悠然醒转,伸个懒腰,只觉浑身畅快,忍不住悠然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刚说罢便听头顶嗤的一声娇笑,吓了一颤,起身扭头看去,埋怨道:“天佑兄,来了也不打个招呼,这是要吓死咱家么?”
李天佑人比花娇,容貌比之彩玉也不逞多让,一身青色贴里,秀发罩在刚叉帽内,背手望着陈默浅笑,饶是陈默知道他是宦官,心脏仍旧漏跳了一拍。
“昨晚你急匆匆的来陵里,又急着领着咱每过来看戏,今日还是听公……听彩玉姑娘说,才知道万岁爷派你过来做掌印……真好,又能在一起了。”最后一句话李天佑说的跟蚊子哼哼差不多,突又一笑,白了陈默一眼,抬高了声气:
“没见过你这样当太监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还‘天佑兄天佑兄’的叫,咱每也还算了,情若兄弟,其他那些人,你日后可得端着些,‘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咱每这些人啊,比那女人还难伺候。”
听李天佑絮絮叨叨说话,陈默内心出奇的安宁,笑道:“天佑兄教训的是,日后咱家留意便是……对了,彩玉跟王嫂呢?”
“县衙又来人了,来抓刘文山,王嫂跟着去看热闹,至于彩玉姑娘,咱来时还在睡觉,现在不知道醒了没有。”
“昨日忙着逃命,又惊又吓,她身子娇贵,定然也累的不轻……她的身份你已经知道,记住务必不能走漏风声。”说到这里陈默想起了冯保,皱了皱眉头:“可惜他跟冯公公不对付,弄的咱家也挺为难。”
李天佑见陈默坐起了身子,十分自然的侧坐到炕沿儿,伸手去捏他的小腿,发现他躲避,一笑道:“躲什么?伺候人是必修的功课,您是大印公,小人伺候还不是该当的?老实待着,咱给你捏捏腿,松乏松乏……其实彩玉这事儿也简单,她不愿回十王府,也不愿见冯公公,干脆就让她住在王嫂家呗,离着陵里近,方便照顾不说,现在那王正业跟刘文山都被抓了,安全上也没问题……”
“那俩人咱倒不担心,咱担心的是十王府那些追杀她的人……对了,还没问你,那刘文山怎么也被抓了?”
“听说也是因为前晚那宗事,领路的可不仅王正业,刘文山也跟着呢,到了大牢,没等着动刑,王正业就竹筒倒豆子全都交代了。”
陈默点点头:“他跟王正业一丘之貉,咱猜着他也脱不了干系……不说他了,潞王呢?你不伺候着,怎么跑过来了?”
李天佑撇了撇嘴:“还不是那阴尚德呗,巴结潞王还真是下血本儿,居然偷着去京城把月仙楼里的李九妹给请了来,昨夜住到了昌平县城,今早到的,如今应该正给潞王殿下唱曲儿呢!”
“李九妹?她真的来了?”陈默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天佑点头:“看来你也听过她的名头,好家伙,架子真大,跟谁都待搭不理的,潞王面前都没摘下脸上的面纱……”
“是吗?那倒得赶紧看看去!”说话的却不是陈默,而是西间所发,随着声音,很快,装束停当的彩玉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