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打湿了世上万物,浇灭了山谷的无情火。唯有一个披着蓑衣的青衣女子乘着枣红宝马翩翩而来,踏碎了地面深浅不一的水坑。
枣红宝马一路飞驰,青衣女子依旧快马加鞭,她终于停了下来,停在那条落花流水的河前。对面的山上,一缕缕黑烟残喘着从废墟下挤出,空气中充满了一场大雨也洗刷不掉的焦糊味和血腥味。
女子看了良久,看得马儿不停的在原地打转,她胸口憋着一股怒气,眼神瞬间杀气腾腾,她从齿间挤出了几个字:“是......谁......”没人回应她,只有奔腾不息的河流告诉她,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架!”一声怒喝,女子又乘着枣红马离去,留下一地的马蹄印子。
慕樊华坐在地上,看着乌云滚滚的天空,自己被淋了一晚上就算了,现在连东边在哪都不知道,这要怎么找京都啊!
“少主?”青森从一颗树上跳下,“我们启程吧,我们顺着水路走应该会比较好一点。”
“你不怕被水淹死啊?”慕樊华白了他一眼,起身就走了。
可是还没走多远,慕樊华又要休息了,每当慕樊华休息,青森都要爬上一颗较高的树上探探路,虽然一眼望过去都是树......
“少主!”
“怎么?”
“我看见有人家了!”
慕樊华噌的站起来,“离这多远?”
“三里地,不远。”
“成,你下来,我们过去。”
慕樊华和青森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林子里,慕樊华台词都想好了要怎的说,利诱不行就威逼了。
他们在离半里地的时候就停下了,慕樊华想着昨夜被冲掉的黄泥,又抓了一把拉稀的黄泥在青森脸上乱抹一通。
“你呢,等下就捂着心窝子这,装着很虚弱的样子,懂没?我说什么,你别乱插嘴说穿帮咯。”慕樊华声色的给青森演示了一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他连连称赞。
“少主你直接点穴不就好了吗?”青森问。
“你懂什么,如果是内鬼他们的人怎么办,点你的穴让我被抓啊?怎么那么傻呢你,在梨花谷被打傻了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该整理的整理好了,就接着走,还差几丈远的时候,他们看见一个老头在门外晒网,慕樊华朝着青森挤了个眼,青森愣是没看懂,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樊华疾步上去,扑通跪倒在那老头面前。
“老人家,行行好,救救我们两兄弟吧!”慕樊华悄悄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愣是被疼哭了,两眼泪汪汪的看着那老头。
那老头一看就是普通百姓,压根就没见过这阵仗,被吓得连退两步,“你!你......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慕樊华抹着泪指指身后的青森,道:“那是我大哥,我们两人是洛城人,父亲是经商的,派我跟大哥去京都找他的忘年交,小妹说没去过京都,我们就带着她一起去,结果......谁曾想到,我们那个杀千刀的仇家在路上埋伏了我们,把我们的小妹给......”说到这,慕樊华又抹泪,“我们实在是没用啊,我们想尽快赶到京都联络上父亲给小妹报仇,可是仇家路上万般阻挠,重重设卡,就看老人家您能不能帮帮我们了!”说完,慕樊华还有模有样的哽咽。
“这......”老头犹豫了。
这是,青森缓慢的走过来,捂着心窝子,干咳了两嗓子,慕樊华可没教他这,在走到慕樊华背后时突然吐了一口血,血液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慕樊华看这动静,吓得一愣一愣的,这个他可没教啊,这个不会是意外情况吧,莫不是饿了半天饿吐血了?
青森吐完血,一摇一晃的好似要摔倒,慕樊华赶紧搂着他,他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慕樊华怀里。慕樊华吓得使劲的摇晃青森,又拍拍他的脸,只看见青森悄悄的睁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
慕樊华那反应速度,直接就哭开了:“大哥!大哥你要坚持住啊!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啊,大哥~呜呜呜.....”那画面使看者无不流泪。
老头红着眼睛把慕樊华邀进家里,“老婆子,出去帮客人把东西扛进来啊!”说完,从帘帐后出来了一个老人家,把他们遗留在外边的贵重物品全都带进来了,又神神秘秘的把大门给关起来。
他们把青森放到了一张床上,青森还不时的咳两下,看着那小命一拍就散的感觉。
“公子,你这个忙,我们一家会帮的,你今天就好好在这休息,明儿个我们让我们儿子从水路送你们去京都,你们今晚就好好休息。”那老头对慕樊华说。
慕樊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是扑通一跪,“老人家谢谢你们了,就有劳了!”
他们住在一个已经落灰的小屋子里,看看那铜镜和首饰盒,想来是这家人的女儿嫁为人妇了吧。老头端了一盆水来,说是要给青森清理身子,慕樊华吓得马上回绝,只道是借宿已经是极好了哪来的脸让老人家做这档事。
入夜,山中微凉,听着蝈蝈一声一声叫着,青森也跟着一声一声的哀叹,叫得慕樊华直接跳起来甩了青森两个响亮的耳刮子。
“哟哟哟,怎么的?刚要入夏,你这心窝子都处在金秋时节了啊?跟着蝈蝈发情?”
青森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慕樊华,道:“出来还没多久,红姑姑教的规矩我和主子你全全忘了,丹红也......唉......”
“那是她选的罢,再说,你能活着也是托了她的福气,别有的没的整天唉声叹气跟个怨妇似的。”
“青森只是......”
“睡觉!”慕樊华转过身子,他才不要听这些废话,听完了心里不就有了个包袱吗。
青森被慕樊华赏了两耳刮子没敢再叹气,只是枕着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枕子始终却睡不下,也不知何时听着慕樊华平稳的呼吸一齐睡下了,却又没睡多久,又醒过来,终是想着丹红那张扭曲的脸,想着没多久,鸡就开始打鸣了。
慕樊华这一睡,是极久的,直到这家人的儿子来敲门,他总算是醒了。以前在梨花谷也总是喜欢睡在风大或者静谧的地方。
慕樊华打开门,一个黑溜溜的七尺大汉站在房前,端着一碟青菜和一碟鸡肉,还带着两件短褐,看见慕樊华裂开嘴一笑,一口发黄的门牙让慕樊华不太舒服,但也还算恭敬的接过东西。
“吃饱了,换上衣服,我们就走。”大汉憨憨的说。
“有劳......”慕樊华行个小礼,退回房内。
慕樊华看看这两碟寒酸的菜,不禁摇摇头,道:“实在是太贫苦了,为了我们两还杀了鸡,就是身上那么点财物也没法支撑他们。来,青森,吃了,别辜负了人家美意,怎么说也是人家最好的了。”
“主子你去到京都可想过怎的谋生?不如带上这家人,总比让他们在山里过活强。”青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