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一色,江面无澜。
樊华坐在商船的船头,看着四周景色从身边移过。其实他同笛说什么去找萧子兰,都是假的罢,他们此番是要前往进江。为了不牵连无辜,就连王石也没给他们开船。
他们此行还是原班人马,樊骆前去大漠找馥国的救兵,而那个跟阿蓝暧昧不清的樊云则要留在洛城那守卫一方。
樊华掌心躺着是洛城鬼的破布锦囊,他眺望远方,不停的摩挲着锦囊。回想当年,自己出来,唯有与青森相伴,现如今身边多了些许人。这些人勉强能说是伙伴,但还是因为一些目的而聚在一齐。
亦敌亦友的,奉命行事的,为了天下的,为了情爱的......若是严格说起来,青森都还是带着目的的,只是时间久了,他们便也忘了。
“少主,你不拆?”青森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正看的景,似乎也没什么可看的,却也不知为何樊华目光停留如此久。
“你拆?”
樊华将锦囊递给他,他不知道该不该拆,便让青森做了这决定罢了,青森若是拆了,便是拆了,若是他不拆,自己这辈子就不拆了。
青森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他现在变成了鸿门宴的楚王,打着拆锦囊的旗子,却暗地里做了什么。便是这般想了,青森还是拆了。
打开的一瞬,他不知眼睛该放哪,眼睛不定的向四处乱瞟。他取出里边的东西,只是一张纸,怀揣着不安递给了樊华。
樊华满怀心事看着手上的信笺,缓缓道:“不知锦囊何计,若是能救得了你我......”他拆开信笺,取出薄薄的两页纸。
纸上并无几个字,青森却不敢瞧了。唯恐这锦囊里写得是毫无生机可寻,坐死了他们的命数。
樊华看完第一页,花了好长的时间,也就几个字,却怕鼻息大了些,吹散了上边几个潦草的小字,便一直屏着气。
他长叹一声,满面痛苦的翻到第二张,上边唯有一个用朱砂写的杀字,看着鲜血淋漓,吓得樊华一手将信抛入天际。信又被一阵莫名的风给吹到了江面上,一眨眼就沉了底。
“我......”樊华字不成句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情惶恐,“不是......”
“少主?少主!”青森晃了晃他,让他回过神来。
樊华看着自己面前的青森惶恐的挣扎开,一脸愁容,如同惊慌失措的孩子,同他道:“我变坏了......青森,你少主我变坏了,是不是?”
“少主你没有,少主还是一如的英明,貌美。”在青森眼里,这些词不是阿谀奉承。
樊华迷茫的道:“可是我出谷后,真的杀了好多人,这世道原来似乎并没有这般动荡的......我......我真的杀了好多人。”
“少主你并没有,你想想,你何事杀过人?你的剑都是干净的,那些人都是别人杀的,与你无关,你只不过是......是......替人下令罢了。”
青森这么说,也无可厚非,他着实没杀过几人,动过手的能死的多半是关乎性命,想来,这也是在理的,樊华真没杀过几个。
他们正沉默着,阿蓝走到一旁,行一拱手礼,道:“禀少主,听闻......纳兰蔻尸骸已运往京都,我们的人已发现踪迹。”
“可有拦下?”青森问。
阿蓝摇摇头,一脸的歉意,“拦不住,之前李婉派了一些高手前来洛城保护她的,可她跟我们在一起消息很难出去,不过后来玉儿联系上了那些人。”
“那意思是说那夜带着玉儿与纳兰蔻尸骸溜掉的,是那群人?”青森又接着问。
“应该吧......我们的人去拦,可他们的人功夫了得,我们是无可奈何的,尸骸根本抢不过来。”
本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真得到有关消息后樊华终还是倒吸冷气。
樊华挥挥手道:“罢了,你们且设下关卡,一道一道的拖延时辰便是,不求能抢到手,只求能在我们找到应对之策之前不要到达京都。”
“是。”阿蓝接了令,又转身走了。
樊华忽然想起一人,对青森道:“我们去看看他罢。”说完便进了舱去看口中之人。
外边阿蓝方走到船侧,却迎面走来了鹿化,两人相视,阿蓝却要装着不认识般走过。鹿化看着她走来,又要走过,心中五味杂陈。
他还是没忍住一把抓住阿蓝的手,虽两人相背......
“你就放过自己吧,你不可能做到的。”鹿化缓缓说道,他冷血了那么多年尚且做不到,何况是她,就算装着每天都一副淡然。
“做不到,也得做到。”
阿蓝眼里一滴泪滚落,说得字字清楚,却如一把刻刀每每说一个字,就要凿出一个坑,她猜若是能看得到心,她的心都该坑坑洼洼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