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定,九边的健儿,还有蒙古来的客人,是可以越过预赛,直接参加最后的角逐,偏偏岱青主动跳了出来,一下子就让比赛热闹了十几倍还多。
岱青台吉来自土蛮部,又叫插汉儿部,也就是察哈尔部,是当初达延汗分封的左翼三万户的核心,蒙古大汗的汗廷所在。达延汗为了维护汗廷的权威,将大量的部民、牲畜、草场都留给了左翼三万户。
只是草原部落的兴衰完全看领袖的本事,俺答的父亲是达延汗的三子,巴尔斯博罗特,右翼三万户的济农,也就是副汗的意思,帝国的二号人物。
巴尔斯博罗特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在父亲达延汗去世之后,汗位落到了达延汗长孙博迪的手里,当时博迪幼年继位,巴尔斯博罗特就废除了侄子的汗位。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达延汗订立的法统约束力太强,以至于三年之后,博迪在众多大臣的支持下,重新夺回了汗位,并且逼着三叔给他下跪称臣。
当时还处在青年的俺答亲眼目睹了父亲向别人下跪的屈辱一幕,受到强烈刺激,从那之后,俺答汗奋发图强,南征北战,实力越发庞大。相反,随着博迪去世,长子打来孙继位,他感到了俺答强大的威胁,双方明争暗斗,可是打来孙不是俺答的对手,汗廷威风一落千丈,随着打来孙去世,儿子图们继位,汗廷控制的范围仅限于察哈尔万户,其余的蒙古诸部都服从俺答的号令。
虽然俺答不是真正的蒙古大汗,可是凭着他强大的实力,成为蒙古当之无愧的王者,继祖父达延汗之后,大明的最强威胁,远在倭寇之上!
岱青台吉是图们的儿子,虽然他知道不是俺答的对手,却不妨碍他和俺答的人别一别苗头,为可怜的汗廷争取一丝威风。
岱青晃着壮硕的身躯,亲自牵着一匹枣红战马,出现在了起跑线上,他睥睨地看了看周围的参赛骑士,所有把脖子扬起,根本懒得多看,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字:狂妄!
……
“那个人就是岱青台吉?”高拱指了指。
唐毅笑着点头,“看那个狂妄的劲儿,像是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沉不住气,预赛就下场,看起来难成大器啊!”
“行之,别小瞧人啊,你的那些宝贝儿还没运来,咱们大明的健儿未必是他的对手啊!”江东不无担心道。
唐毅倒是没心没肺,并不在乎,“预赛吗,就让他们跑吧,我们先看一看。”
说话之间,比赛的枪声响起,骑士们奋力抽打,纷纷冲出去,岱青轻蔑地看着这些人,等他们跑出去十丈有余,他才一抖缰绳,枣红战马一个健步蹿了出去,仿佛一道闪电,在大家的面前晃过。
马匹越跑越快,刚刚一里远,就超过了十几匹赛马,领先的骑士感到了后面的压力,他们拼命抽打坐骑,玩了命的往前跑,可距离一段缩短,岱青悠然骑在马背上,七个,五个,四个,三个……
他前面的赛马越来越少,到了最后一千米,只剩下一匹青马还在奋力前进,赛场两边的观众都死死盯着,攥紧了拳头,跟骑士还有马儿加油。
“跑啊,快跑啊!”
青马似乎感到了鼓舞,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双方的距离还差了一个身位,距离终点越来越近,四周的欢呼声越来越大……
就连高拱都激动了,“好样的,只要他能赢,老夫保荐此人为官!”
“他赢不了!”江东摇头苦笑道,虽然他也不愿意看到大明的选手失败,可情感代替不了理智。
唐毅也微微点头,赞同老尚书的判断,高拱还不服气,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就在离着终点还有三百米的时候,突然青马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咔嚓,一条腿摔断,白骨露了出来,青马悲鸣几声,很快就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骑士在落马的那一刻,已经摔晕了。
观众们无比懊恼,一个个愤怒悲伤。
江东攥紧了拳头,“岱青卑鄙!”
高拱急忙问道:“芳溪公何出此言?”
“肃卿,你还看不出来吗,岱青的马比起青马好了很多,他早有本事超过去,却迟迟不肯超过,为的就是逼青马疯狂奔跑,最终体力不支,摔倒,摔死!明明能轻易获胜,却还如此用心歹毒,简直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