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言,待我列阵前行,可以顶替你千军万马,泰邺城不过一个小小的城池而已,轻易便可拿下。”阵法师又道,“只是不知小将军及麾下,有几分勇气?”
“我的部下绝无贪生怕死之辈!请仙人赐计!”
一日之后,三万大军临城。
泰邺城头一片哗然。
吕国将领从败回来的士兵口中得知,对方突然涌出千军万马,是以个个严阵以待。如今一看,果然人马齐整,攻城器具齐备,不由心下担忧。
单琬策马向前,弯弓搭箭,一纸信函缠在箭杆之上,嗖地射入城头。
纸上写了四个大字:
“报仇雪恨!”
上兵伐谋,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须知城池易守难攻,守城的一方居高临下,在短期内占着大便宜,长期来说,则有弹尽粮绝之忧。
而攻城的一方,一开始或许损失惨重,但只要保证供给,四面围城,引而不发,时间越长越有利。
尤其攻城这边有一招釜底抽薪,乃切断水源。没有饮水,不出五天,城中莫说士气,便是活人也得少一大半。
而守城这边也有一招狗急跳墙,乃将整座城池付之一炬。对方尽管能进城,但是进入一座荒城,也不算胜。
但这也是双方均能想到之事。
泰邺城头便有人请战,一员红衣小将点了千人下去试探斤两,被单琬杀得大败。
当夜,泰邺城四处火起,水泼不灭,土埋不息。
城中大乱。
单琬率领两百多名部下,换上一身黑衣,将马匹涂黑,四蹄包裹,趁乱摸近城门。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攻城,尽管看起来千军万马,手底下真正能动手的活人满打满算只有三百,还没冲到城下就被射成筛子。
只是趁着黑夜的掩护,他们打算偷城。
余之归就站在那两名阵法师身后,离泰邺城足足六十丈。周围有五十人防护。
毫无疑问,此处是最安全的所在。
三百军卒,连同单琬在内,每人将中指血滴在阵盘中央,阵盘冲天飞起,那名年长的阵法师以手决操控。
阵盘悄无声地飞在泰邺城上空,不时轻轻一转,降下一点火苗。
年少的阵法师则以另一块阵盘,模拟出月黑风高之状,不断施展幻象遮人耳目。
余之归面色凝重。
一点火苗,便是一点人之精力。
单琬及部下三百人的精力。
余之归有心拦,但全军上下一心歃血为誓,宁愿死在沙场,只要能取胜,这条性命完全可以不要!
自愿献出的精力,更旺盛,更强大,源源不绝汇入阵盘,转为一缕火光。
照这样下去,胜也只是惨胜,留不下几个活人了。
这三百凡人,就这样以自己的方式,为国捐躯,欣然赴死。
余之归不在此列。
他被清醒过来的单琬单独拎出:“之归,你是怎么能夺下我银枪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如此厉害?”
余之归:“……一时情急。”
“你也能随我杀个对穿,没受半分伤害。”单琬自己还有三四处轻伤。
余之归:“托将军福。”
“我知道你有几分本事,因此,有个重要任务交托——”她从身后拽出一个人。
谢鸿云。
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巴的谢鸿云。
“你本就出身谢大将军门下,我把鸿云托付给你了。一定要保护好他。”她拍拍余之归肩膀,“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如果这次没有成功,你就带着鸿云走。明白吗?”
余之归点头:“你呢?”
“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是我的荣耀。”单琬笑起来,“报仇雪恨,是我的责任!”
不成功,便成仁。
……
城中火光已经燃烧了一个时辰。
单琬趁乱偷城,能不能成功?
余之归望向身侧守卫的军士,尽管四下一片昏暗,他仍然分辨出士卒脸上惨白一片。
阵盘撒下火苗的间隔,越来越长。
忽然有个兵一头栽倒,蜷成了虾子。
他只是昏迷,还没有死,但如果单琬不够快,那么早晚也是一死。
他的同袍,就在他身边三步之内,并没有过去搀扶。他们都知道,仙人也说过,这是押上性命的阵法。
没过多久,第二人也倒下。
接二连三。
阵法师神色凝重起来:“小将军人手还是不够。”
他转向余之归和谢鸿云:“成败在此一举,两位,可愿为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