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吗?
那他又如此待自己,她又该如何自处?
阿难见翘楚的形容,已经猜出了几分,宽慰:“这世上,或许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
翘楚抬眼,望向阿难,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所谓的命中注定,都基于过去和当下有意无意的选择。
选择种因,自会得果。果上又生因,因上又生果。
万法皆空,唯有因果不空。因果最大。因果即是你的选择。”
“周济蓄意潜入南凐,设计毁了南凐国祚这不假,但是,归根结底,这都是以治疗我腿患为契机的;
后来,周济的平步青云、位极人臣,也是我的天资愚钝给了他可乘之机;
那么,再后来,面对他们的挑唆贸然出征,父皇的昏聩、好战,以及我的无能就更是不必多说了!这一切的因,都是我!”
阿难摇摇头:“兵败,势如山倒。但是,一个国家,像南凐这样被瓜分殆尽,血染疆域,其背后,必定不像一场战役的失利那样简单。”
铃兰接着道:“这棋局,他们各方势力,从中斡旋摆布了多年,岂是我们所能逃避的?主子,莫要自责。”
赤练拍拍翘楚后背:“是啊,自苦无益……”
她们宽慰自己,说是这局,已设多年,她逃无可逃。但是,当真如此吗?
若非她自负,若非她面对周济眼中明灭不清的眸光有了动摇,她又怎么一败涂地?
若非百炼成钢,便怨不得会被腐蚀。
徐来所说的慈悲、暗卫们所说的自苦、还有她曾经的自负……这些都是沉重的盔甲,负担这些,自然心累。
轻装上阵,不惑于情,不困于心——这原本便是一个特工的职业素养,为什么她要撞到头破血流之后,才能醒悟?
无情一身轻。
现在深陷绝境的她,原本便该无情。无情,才可以于困惑之中看清眼前的路,才能于纷乱之中明确自己的目标,比如——活下去!
身居高位的时候,翘容已经几次三番置她于死地了。如今零落成泥,那翘放勋自然不会放过她。
目前还能苟活,全赖翘放勋初登王位,顾虑天下舆论,才没有斩草除根。
但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翘放勋既有贼心贼胆卖国篡位,又怎能奢望他慈悲为怀,留翘楚性命?
活——又一次成了奢望。她又一次,陷入绝境。
如今优先等级最高的事情就是,设法活下去……
“翘容呢?”翘楚心烦意乱。
赤练瞥了眼里屋:“嚎了半天,现在,估摸是嗓子已经哑了……哎,可怜的钩吻……起初,还是很有气势地吼她吓她,但那翘容毕竟一口怨气憋在胸中。愣是没能被钩吻吓唬住。一直不停叫唤。知道刚刚嗓子都哑了,这才消停下来。”
“喂她曼陀罗。”翘楚开口,又恢复了惯常的凛冽,“趁她现在意志薄弱,总该把她所剩无几的一点儿剩余价值榨取干净了。”
“主子,你当真……不打算留她性命了?”铃兰问。
翘楚冷笑:“这乱世硝烟四起,翘容如此,翘放勋也更不是什么顾念亲情的人。这翘容从前有我压制着,尚且还嚣张跋扈,她所仰仗的便是她是南凐国皇室唯一女眷……”
阿难受到点拨:“有了这一王牌,便自带免死光环!”
翘楚道:“连我这个混世魔王都不能动她分毫。如今的南凐国,战后疲敝,更是需要和亲这一途径,寻找支援。”
赤练拍拍手道:“更何况,主子同翘容,又生的这样像!”
翘楚道:“只要翘容一死,我便是翘放勋唯一所能指望的和亲之选!这样一来,你们说……这翘容我还能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