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蠕动着嘴唇,轻若无闻地问梅落和锦心。
锦心看了看梅落,轻轻地摇头。墨兰想要说些什么,被她扯了扯衣袖制止了。
屋内的两人还在说着关于这个孩子留不留的事情,永珹已经明显的不耐烦外加暴躁了。
“你这么做是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吗?亏我还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有决断的人,没想到竟然也会做这样愚笨的事!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既然爱我,那为什么不为我想想,不为我的处境和将来想想?你这样做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
永珹语气严厉,更带着蛮横无理地指责,直让芳常在肝肠寸断。
许是永珹自己也觉得态度过于恶劣,忽然又转变了语气,温柔地劝道:“芳龄,你对我的好我自然知道,也永远不会忘记。但是现在时机真的没到。
你以为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吗?我是没办法,不敢要啊!再怎么说这都是我的骨血,是我跟你的延续,我怎么可能那么冷血地毁了他?
芳龄,听我的话,把这孩子拿掉吧,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你我都还这么年轻,要孩子什么时候不行?何必赶在这个档口呢?
再说了,只要我顺利接了位,到时候你就可以金蝉脱壳来到我的身边,只需要耐过几年便是你我的好时候,到那时,随你想生几个都成。”
说到后来,永珹的语气愈加低柔温情,竟是有软语哀求的感觉,让人觉得要是不答应他就是犯了天大罪过一般。
梅落抚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有些兴味索然。
照这个样子下去,十有**芳常在会投降在永珹的温柔攻势下。没有了争吵,那这热闹还有什么看头?
“走吧!”
梅落努努嘴,对身边两个人轻声示意打道回府。墨兰还有些意犹未尽,迟疑着没挪动脚,被扭头看见的锦心一把拽住瞪了一眼。
伴着满地的残雪,三个人从没有人经过的小路悄悄回到迴风轩里,一进门锦心就喊墨竹打热水来,她自己赶着去给梅落铺床暖被子。
“主子,为啥这么快就回来啊?我还没瞧够呢,总想着后面会怎么发展。”
墨兰挽起袖子给梅落试了试水温,帮着卸了妆,一边咕哝道。
“我看你是嫌这生活太沉闷了,有够无聊八卦的!”梅落乜着眼笑瞪了她一下,却得到她的大力点头。
“是啊是啊,以前没出去过不知道,自从去了趟喀尔沁草原后,我才发觉这宫里看着富贵豪华的,可实在是太没意思了,还不如跟着你在外边给人治病来的有趣。”
墨兰才说到这个就被墨竹打断:“你够了啊!别给我老提喀尔沁草原,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吗?”
“就提怎么着?谁叫你没跟着去,那是你没那福气,你就干瞪着眼羡慕嫉妒恨去吧!”
梅落笑吟吟地看着两人吵吵闹闹,因为芳常在的事引起的郁气渐渐消散了。
第二天锦心悄悄告诉梅落,芳常在终究还是没保住孩子——小产了!
“唉,真狠!听说是那个人亲自下的手,芳常在眼睛都哭肿了,可是却没办法。
现如今正哄着外边说是夜里头觉得闷出来透透气,结果受了凉,要捂着不出屋子一个月呢!幸好她不是受宠的,要不这纸怎么能包住火!”
梅落知道锦心在这宫里头有人脉关系,很多瞒着上下人等的私密事,她都有办法掏出来。既然锦心这么说,那么芳常在落胎的事就是真的了。
“也不过是一片痴心付汪洋罢了,自古以来许多女人都如此。可惜她们不知道在男人心中,只有权势才是最要紧的,征服天下本就是男人骨子里的喧嚣,岂是一缕情丝就能绑牢的?
到头来,你帮了他打下一片江湖,他却只看见别的温柔去了,你再怎么流泪,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矫情,说不定还觉得你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
梅落望着天空长长一声叹息:“女人都希望自己找个白马王子,谁也不晓得到了最后牵到手的是不是头毛驴!而男人呢,他们总是希望自己的女人能会七十二般变化,能随着他的要求随意弯曲成他想要的样子。这世界对于女人来说,难啊!”
锦心看着望天喟叹的梅落,半懂不懂的,似乎明白些,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糊涂。
——主子这话大约是有感而发吧?那么发作的人就只有那一个了。自己是不是该跟那个人好好说说呢?
年关将近,太医院里也格外的热闹,因为要过年了,大家脸上都带着喜气,就连平时看梅落不顺眼的左右院判也笑的像个弥勒佛。
“梅荣华,最近辛苦你了。只是新年佳节时宫里宫外都会庆祝,饮食难免油腻些,再加上守岁熬夜娱乐等等,这治胃肠风寒的药是必不可少的。”
右院判满脸堆笑地踏进切造室,先恭维了梅落一番,接着就长篇大论地说起年节中的事情来,接着话头一转,说起了药材。
“我们都商量过了,觉得梅荣华对于炮制药材的确有一手,所以想干脆一客不烦二主,这年节中要用的丸散药材干脆就都由你来负责吧,这也是我们大家对你的信任。梅荣华你看如何?”
墨兰把手中的夏枯草一扔,没好气地说:“什么信任?分明是你们想回家过年,想躲了这个懒,变着法地压榨我们梅荣华,偏还说的这么好听,倒像是要我们承多大的情似的!”
右院判脸色变了变,呵呵干笑了声:“墨兰姑娘好钢口,真正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只是论理这话不该墨兰姑娘说,你家主子还没开口呢,你一个下人就这么呛声,被人知道了不说你是为了主子忠心,倒觉得梅荣华不会管教。”
梅落听他这么说,忽地抬眼看着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