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太子府。
一脸怒容的倡姬端坐在一华美的织毯上,看着一帛书,浑身发抖。
众人俯首,不敢直视倡姬。做为赵太子偃最宠爱的爱姬,作为未来的赵国王后,人们早已经不敢再提及倡姬出身娼妓的卑微过往。
身为赵太子偃嫡子的公子嘉诺诺地看着这个庶母,小心翼翼地拱手,道“一大早,就有不明身份的人将这样一份帛书投掷到府邸来。”
倡姬看着公子嘉,这个太子府的嫡子,心中再次燃烧起嫉恨的火焰。
做为太子偃最宠爱的姬妾,做为未来的赵国王后,若说有什么事情令自己不满意,就是自己的亲生子公子迁是个庶出的浪荡子,比不得嫡出的温文尔雅,秉性纯良的公子嘉受赵王室待见。
亲生子公子迁游历各国四处留情,既败坏了王室的名声,也令许多人重提自己的过往,自己卑贱的出身。
月前,有病妇带着侍女认王室宗亲,说是公子迁在楚国的妻子,并生育了一女,该病妇认定是太子府的人带走了那叫做敏代的幼女。
太子府里哪里来得宣夫人?哪里来得叫做敏代的幼女?一派胡言。
尽管亲生子公子迁浪荡四海,可也不能由了人任意诋毁,更不容他人随意认了宗亲。
一顿杖刑,将病妇丢进了监牢。担心那病妇病死在监牢,给王室添了晦气,于是命人将病妇和那侍女又丢出监牢。
突然而至的帛书清晰的绘声绘色的描绘了病妇与公子迁的过往,并记录了当前病妇在邯郸的住址。
是谁会清楚地知道这病妇的所言?能清楚知道这一切,定然是病妇所言,所传。
好一个胆大的骗子,好一个胆大的楚地病妇,本就因为公子迁无作为而脸面无光的倡姬怒火中烧。
一双丹凤眼扫视着一个领兵,倡姬道“死人是不会讲话的,李晋,送那楚地病妇一程。”
被称做李晋的领兵以剑拄地,大声道“是——”
……
落雪了。
子鸳哆哆嗦嗦地站在院门前,朝邯郸街头张望着。已经许久不见墨离的踪影。
许是因为墨离那句“无论她是否是小主代儿,墨离都会寻到她来,让您见上一见。”令奇迹发生了。
久病不愈的锦夫人竟渐渐能进食,能喝下汤药。
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气息奄奄的锦夫人的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那日墨离留下的钱财已经所剩无几,今日墨离再不出现,将再无钱财为锦夫人抓药了。
冷。
子鸳连连跺脚,双手放在嘴边,连连哈气。
日渐西薄,想来今日墨离不会出现了。想到这里,子鸳转身朝屋子里走去。突然这个忠义的女子停住了脚步,眼角的余光中出现众多赵**士。
子鸳紧张地抬头望去,是了,那个带队的领兵正是太子府的领兵,曾将自己和锦夫人丢进了监牢。
为何太子府的军士杀气腾腾而来?突然,想到墨离长时间的消失。
明白危险即将到来的子鸳猛一跺脚朝屋子飞快奔去。
……
来势汹汹。
李晋举起手中的鎏金菱片剑,大喝道“全部灭杀。”
手握银斑纹戈的军士们呼啦啦地将土屋团团包围,更有十几名军士冲了进去。
病榻上一个气息奄奄的妇人满面红斑,似有脓水从红斑的位置流淌出来。一名军士骇然地望着妇人,道“领兵大人,这妇人许是得了天疾,恐扩散。”
众多军士闻言,纷纷以袖子遮挡口鼻。
李晋仔细地看了看气息奄奄的妇人,妇人满脸肿涨,脓水横流,周身遍布红色斑点。
看情形,妇人是得了极易扩散的天疾。若是击杀妇人在此,恐会将天疾传染给邯郸城中的百姓,造成大瘟疫。
想到这里,李晋皱眉道“将这妇人抬到城外十里处,挖深坑,掩埋。周遭派人看守,拒野狗靠近,以防将天疾带回。”
众人大声道“是——”
几个军士捏着鼻子用被子将妇人裹了,用一块门板将妇人抬起,抬出房外,走出小院。
一军士道“领兵大人,四处搜寻,不见那侍女和侍从的影踪。”
李晋恶狠狠地说道“掘地三尺也要将那贱婢卑奴找到。”
众多军士将手中燃烧的火把丢向土屋房顶,茅草的房顶瞬间燃烧。落落冬雪中,火舌似一张大手不断地挣扎着,挥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