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从空中划过,落在地上,开出几朵血色之花。
“叮”
弯刀从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刀锋上的血液还在流淌。
贺兰陌的身躯轰然倒下,双目缓缓闭上。
输了个干净,若是还要活着苟延残喘,对他来说,无疑是难堪。
挥刀自刎,起码留了个体面。
只愿下一世,不要生在帝王家。
眼见贺兰陌自刎身亡,贺兰平淡淡道:“十弟,我们的兄弟,可是愈来愈少了,这一个时辰内,就没了两个。”
贺兰烨摔死,贺兰陌自尽,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岂是残酷一词能够形容的。
“没了便没了罢,这样的兄弟要来有何用呢?一心算计你,欲谋害你,为何还要觉得可惜?”贺兰尧望着贺兰陌的尸首,面上无喜无忧,“四哥还是有些多愁善感,比不上我狠心。”
“倒也不是我多愁善感,只是念在同根同源的份上,总归不想赶尽杀绝。”贺兰平说到这儿,顿了顿,道,“今日仪仗队被袭击一事,定会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咱们得给他一个说法才行。若是让父皇知道领头的人是贺兰陌……他是否会觉得我狠心呢?毕竟他当初也那么器重贺兰陌。”
“这有何难,你告诉他,袭击队伍的狂徒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虽然这伙人功夫不弱,但还是敌不过玄轶司的精英们,关于贺兰陌,一个字也别提,至于贺兰烨……就说他是正巧在街边用饭,看见仪仗队被袭击,自然是出手帮忙,可惜他武艺不高,死在了歹人的手上。”贺兰尧不咸不淡道,“要是实话实说,难免让外人笑话,亲兄弟间如此互相残害说出去可不光彩,既然贺兰烨人都死了,就给他留个体面。”
贺兰平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老八原本想害我,可他死了,我便也不与他计较,给他留个体面,算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了。”
贺兰平身后,有人道:“殿下真是宅心仁厚。”
“这八皇子分明居心不良,殿下却还要在他死后保全他的名声,真是仁至义尽了。”
“殿下此举,属下佩服。”
贺兰尧闻言,唇角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保全贺兰烨的面子是小,此举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贺兰平在众人面前赢个赞赏。
周围诸多侍卫与密探,这件小事若是在侍卫或者密探的圈子内宣扬开来,所造成的影响可不小,多数人会打心里赞扬贺兰平的仁义与宽容。
面对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兄弟,还要为他们保留体面,不让他们被世人谩骂,不让他们的亲属遭受牵连,可谓善举。
贺兰烨虽然也是皇子,地位却比贺兰平低了不知几个等级,不过一个郡王,若是他残害太子一事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贺兰烨的母妃便会以教子无方的罪过被废黜身份,而娘家一系列亲属恐遭牵连。
但若是说,他在护卫太子的时候牺牲,结果便截然不同,其母妃封赏先不说,至少死后得个荣誉。
算是便宜他了。
贺兰平听着周围的声声赞扬,面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只朝众人道:“你们都是本宫信得过的人,不管是霍主司带领的还是苏主司手下的,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今日一事,你们都知道真相,但切勿将真相说出去,这二人到底还是本宫的兄弟,如今人死了,想给他们保全脸面,你们都明白本宫的意思吧?”
“殿下放心,我等绝不会乱说的。”
“殿下的命令,不敢不从。”
同一时,酒楼雅间内——
“小羽,贺兰陌临死之前朝咱们这儿看了一眼,不对……是朝你这儿看了一眼。”君清夜想到一个可能性,道,“小羽,这贺兰陌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
苏惊羽淡淡道:“人都死了,纠结这个似乎没什么意义了。”
君清夜道:“也是,我跟个死人计较什么……”
正说着,余光瞥见苏惊羽的身子晃了晃,他当即转头扶稳她,“小羽,没事吧?”
然而,他的话音才落下,苏惊羽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苏惊羽昏迷之前,还能听见耳畔不断有人喊着小羽……
……
苏惊羽迷迷糊糊之间,觉得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鼻翼间有熟悉的淡淡清香,那是贺兰尧的气息。
半梦半醒之时,依稀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殿下,她……有喜了。”
“什么?”
“属下说,她有身孕一月有余,原本不应该动武才对,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之所以昏厥,是因为如今的体质已经不比从前了,好在没出什么问题,只是疲惫,安心休养即可。”
“不对,我前几日给她把脉过一次,并没有把出喜脉。”
“殿下,恕我直言,你从前不爱钻研医术,如今才学把脉也没多久,出现误诊是十分正常的事,若是殿下你愿意认真学习,想必以后不会再误诊。”
“……”
喜脉?
她有喜了?
苏惊羽霍然睁开眼,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我有喜了?”
然而,下一刻,她又觉得身子一软,朝后仰倒。
贺兰尧当即坐下,让她倒在了自己肩上。
“你那么激动作甚?眼下你身子骨还虚弱,就不要太活泼了,也不要下榻。”耳畔响起贺兰尧的嗓音。
苏惊羽回过头看他,“阿尧,我听到你们方才的谈话了,我当真有喜了?”
贺兰尧垂下眼眸,“嗯。”
苏惊羽闻言,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腹部,此刻心中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有些奇妙,有些……喜悦。
孕育一个生命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不知道。
不过,要不了多久,她就知道了。
想到这儿,她抬眸望向贺兰尧,却见他面色紧绷,似乎一点儿也不欢喜?
苏惊羽见此,当即问道:“阿尧你怎么了?”
贺兰尧正视着她,“你高兴么?”
苏惊羽反问,“这是我跟你的孩子,为何不高兴?”
她差点就忘了,阿尧不喜欢小孩。
或者说,阿尧不希望她有喜。
也不知他之前是从哪儿听到的话,说女子生育是走一遭鬼门关,虽然话是有些道理,但她一向勇敢,何愁挺不过这一关?
不过这道理说给阿尧听的话,也不知他能不能听得进去。
“这孩子是让你受苦的,我为何要高兴。”贺兰尧的面上无甚表情,“按照我的计划,你应当是不会有喜的才对,怎么就有了呢。”
之前公子钰研制过一种药物,可以避免有孕,且又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危害,吃一颗的有效期是七日,小羽毛分明有按时吃,为何……
公子钰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在一旁解释道:“殿下,属下自信药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或许,是你们何时疏忽了?此药可维持七日,若是哪一次你们算错了日子,隔了*日,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