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荑笑道:“也不为难你了,你且先把鞋面儿交给你们奶奶。下午我去三奶奶那里交流绣工。”正说着忽听得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嚷起来。
紫荑侧耳倾听,冬和因道:“二奶奶屋里的夏和不知道又惹出什么乱子,昨儿晚上也被骂过一次,今儿大清早的就惹二奶奶生气了。”
春和忙道:“你也别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了,拿了鞋面去告诉三奶奶,好好当你的差最要紧。”冬和因回去了。
紫荑正要去拉个架,春和道:“姐姐倒是过会子去才好,这会子二奶奶在气头上,听这声音比昨晚还生气呢。”说着拉住紫荑。
那里二奶奶刚涂了口红的双唇一张一合,犹如血口大盆,她正指着夏和的鼻尖骂得正欢:“小败家精儿,给你吃好穿好,待你好一点儿,你就上脸上,活也干不好,大模大样的伸着你那五根兰花指充着小姐的派头,给谁看?你背地里捣的那些鬼儿以为我不知道么?提个热水瓶就摔碎了瓶胆,现在米是什么价,油是什么价?你一个月的工钱都抵不上瓶胆,你倒是唯恐这府里太安逸了,想着法子天天折磨我呢?”说着不顾夏和拿着簸箕和笤帚,上前就是掐她的胳膊和大腿处。
夏和痛得哇哇真讨饶,苦苦哀求道:“奶奶饶了我这次吧,再也不敢了。”
二奶奶一听火冒三丈,细利的噪音直刮得夏和心惊肉跳,二奶奶道:“你还想着有下次呢,跟你说多少遍了,一点记性也不长,看来这次不折断你的小蹄子,你还记不住!”说着夺过笤帚倒拿着直狠狠地劈过去,打着夏和的膝盖儿,她还有长身体,膝盖嫩着,她膝盖被一阵阵袭来的痛一张一合,本能地想借此减轻疼痛感。
二奶奶厉色道:“给我站直点!再弯一下,我撕烂你的嘴。”院里的动静很大,紫荑不放心,抄近路过去,眼见着二奶奶打上瘾了,夏和眼泡红肿,恐惧难掩,忙上前拉架,道:“奶奶别气伤自己,打的是夏和,伤手的是奶奶。你看夏和已经知道错了,你再打她的腿受伤,谁给奶奶干活?再说医药费也贵啊。”二奶奶听说便停了手。
紫荑忙接过笤帚递与春和,道:“你帮着夏和扫掉地上的碎片儿。一会你们去街上再买个新的,租咱们店铺的刘掌柜不是在卖生活用品么,你去他那买,让他打个折。”春和听了便帮着夏和。夏和感激地和她一起扫掉破瓶胆,又挪着发痛的双腿出了门,自个把碎片儿倒进花坛里。
紫荑扶着二奶奶坐回榻上,又倒了杯温茶送到二奶奶跟前,道:“奶奶喝口茶,消消气儿,她还小不懂事呢。何必为个小孩子气伤身子。”
二奶奶接过来吃了茶又还给她,连连摇头道:“她还小?今年十五啦,主意也大着呢。当初我和你三婶去乡下挑丫头,我咋就眼拙挑了这么个心眼多的,你看看你三婶家的丫头冬和,比这一个小一岁,做事也没这么笨的,这个我是瞧出来了,模样儿能招麻烦,可惜是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她还指望着靠那几分姿色出人投地哩!”
紫荑听着这些词儿倒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道:“一个丫头能有多大的能耐呢,二婶果真如你所说,也是二婶有眼光才找了这么有出息的丫头。”
二奶奶最近心气烦躁,易怒,也是过了四十五的女人,心里的褶子和她的鱼尾纹一样在增多,以到最近唐府最凶的便是正厅二奶奶处。二奶奶估计忘了唐家体恤下人的作风了,为这件事大奶奶总盘算着找个机会和她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