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二奶奶直戳她,夏和一边躲一边跪地求饶道:“奶奶我知错了,我太笨了,别的不会,针线活我倒是能的。”
夏和凄楚的告饶惊醒了麻木的二奶奶,她抓住她的白嫩兰花指,道:“瞧这指头,男人们都爱着呢。仔细看你这双手,你也是个心灵手巧之人,可惜干不了粗活,我不能把你当成大小姐供着啊,索性你不如早作打算,别寻去处,终有你出人投地之处,刀子过在这里当个粗笨丫头使唤,老死也没出息。”
夏和抱着二奶奶双膝央道:“奶奶打我骂我都好,都是为冬和好。冬和再笨也知道奶奶对我有恩,没有奶奶,冬和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早就饿死了,求奶奶不要再生气伤身,奶奶好,冬和才好。”
二奶奶忽又好笑道:“哟这会子你倒会耍嘴皮子,你平日是怕我么,做起事来总别扭着,今儿打得狠,你说这话是被打糊涂了还是脑门被敲醒开窍了?”
冬和见二奶奶突然气缓和了,松口气道:“今儿才明白奶奶心里也苦,我若再惹奶奶生气,让奶奶心烦,不光是被乞丐看不起,连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二奶奶又气又急,道:“你这小蹄子,敢口出诳言,编派主子的事。”说着就踢了她一脚。夏和坐在地上哎哟了一声,她的膝盖隐隐作痛。
二奶奶漫不经心道:“有没有事?严重的话就去看个医生。”
夏和忙揉着膝盖,又重新跪着,笑道:“奶奶放心吧,过了明天就好的。我不是纸糊的人,这点苦头能吃得起。就像奶奶说的,不吃苦头不长记性儿。”
二奶奶道:“你若早点学乖巧些,也不至于讨一顿打。我打你时你未必不怨我,可是不打呢,这往后越发不像样,迟早要吃大亏的。索性现在就对你严厉些,也不至于日后你被人吃了连骨头都不吐一个。”她又道:“小亏吃不得,要吃大亏,往后少爷娶了亲,你也不会被外人嫌弃一无所用,被打发掉。”
夏和听说少爷娶亲先是一怔,不自然道:“奶奶想得远,夏和这才明白奶奶的用心。”夏和心里想二奶奶虽是狠毒了些,却也在关键时刻为她着想,自从对二奶奶服侍得更加贴心,把自个也当成紫枫的房里人,要一辈子服侍少爷和未来的少奶奶。有时她还幻想着少奶奶是什么性情的人,会不会像少爷那样待她好。
这里大奶奶生着闷气回来,心里想着那个女人离了男人毛病就上来了,想着又去紫荑房里叫她以后不要再去二奶奶处,房里没人,大奶奶只得又返回前厅,吴妈刚买菜回来,见着大奶奶就埋怨外面的菜价,前儿前夹肉二十块钱,今儿涨到三十了,打劫哩。大奶奶心里正烦着,扔了句“都不吃肉呢,买了干嘛”,说着私自回房歇息不在话下。
紫荑正在西厅和三奶奶比着鞋面的绣工。三奶奶看了紫荑绣的图,笑道:“姑娘你的绣工大有长进了,快赶得上我了。”
紫荑笑道:“三奶奶说笑吧,我这个半路出来的门外人如何能及得上三奶奶几十年的功力,倒是绣着玩,我细看了下总不及奶奶的针线细密整齐,这不知还得下多少年功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