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万福金安。”许昭见到明月出来,急忙福身打了一个千儿。
“起来罢。”明月微微抬手,唇角的笑意恍若晨起的露水一般透明冰凉,淡淡道:“是太子殿下让你来的?”
“是。”许昭起身,抬首的瞬间显露出面上的欣喜神色,掩不住地笑道:“太子妃受贬斥的时候,太子一早便去皇后娘娘跟前求情了,所以现下才会派人来接您。”
巧儿闻言有些惊异,不由脱口而出道:“是太子殿下为主子说的情?”
“是呀。”许昭不无赞叹道:“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心连皇后娘娘都很是欣慰呢,这不去皇上那里为太子妃求情,才让皇上赦免了主子。”
明月眸光微微一垂,描画地精致的柳叶双眉细细地皱褶了一下,才道:“那真是要多谢太子殿下了。只是他怎么会突然派你来?”
“一早便听到您回要回来,太子殿下特意吩咐了要康公公来接您,但奴才心中惦念着,便给康公公塞了点好处就换了来。”许昭没有注意到明月这个细微地动作,只是喜滋滋地回到。
身边的巧儿扑哧一笑,伸手戳了戳许昭的脑门道:“康福也肯放你来,想来你给了他不少好处罢?”
许昭嘿嘿一笑,用手摸了摸巧儿方才戳过的地方,笑道:“巧儿姑娘取笑了。因为现在京郊的时疫还未清除,康公公原本就不想来。但这是太子殿下的旨意,他又不敢不从,刚好奴才去请命,他这才塞给了奴才利索。”
“那康福是个惯会耍手段的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巴不得地往外推呢。”苑竹亦是笑一笑,温和道:“难为你有心,巴巴儿地在这等着。”
许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眸光落在明月的身后,一停之下急忙福身行礼道:“陈将军万安。”
明月闻言应声旋身,身边的两个侍婢都应声福身行礼,便见陈越一身墨色常服,身后跟着几位将士,他一抬手道:“都起来吧。”
“谢将军。”几人应声起来,陈越便将目光落在明月的身上,道:“一切好自珍重。”
明月轻点下颔,清丽姿容低垂一下才道:“多谢舅舅。”
陈越“嗯”了一声,旋及低低一叹气,欲言又止,静默了半晌才道:“照顾好自己,万望你速去速回。”
如沐春风的笑意在清晨的凉风当中泛起一丝怅然,明月只应声,就见到陈越身后的刘副将带着众人纷纷跪地行礼,明月深深回首看了一眼,便转身上了轿撵。
这厢许昭向陈越行礼,他颔首,便目送明月的轿撵离去。
直到走出了很远,明月才轻缓地抬起一只手撩开帘子回头张望,只见陈越依旧带着几位将士凝望,她轻咬朱唇,直到那沉重而厚大的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陈越身后的几位将领才起身,降辇行至城门的墙甬之中,一片阴影便投了下来。
明月几不可见地吐出一口气,这才听到身后的城门重重关上。
苑竹和巧儿一直跟在明月的轿撵边上,见明月面上似有沉思地凝重,苑竹便上前轻声道:“主子有心事?”
明月嘴角一动,终究是没说什么。
苑竹见状,便好言相劝道:“皇上下旨请主子回宫,必然也是念及主子的功劳。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主子此次回去,万万要小心才是啊。”
明月眸光深沉几分,化作眉心一点不解地颜色道:“这些皆不重要,只是昨晚舅舅和我说的一番话中,有些蹊跷的地方。”
苑竹一怔,便见明月继续道:“舅舅说娘亲是因为月子病而百病缠身,但是这种病痛只是慢性的,怎么会要人性命呢。”
苑竹面上笼罩一层阴翳神色,小步疾趋地跟着明月的轿撵,低声道:“奴婢从前在将军府当差的时候倒是有一些耳闻。听闻夫人当年入殓的时候,有几个换衣裳的婆娘看到她身上有几块青斑,都说是因为换晚了长了尸斑。如今想来—”
苑竹觑看明月一眼,便见她的眸底升腾起一层清寒道:“尸斑要在人去世六个时辰之后才长,但是换寿衣却是在娘亲刚刚去了时候。”
眉心曲折成川,明月微微合眸,睫毛颤|抖着道:“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
苑竹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压低了声音道:“主子打算怎么办?”
霍地张开双眸,目光中有犀利地刀刃般寒光闪过,明月声线恍若冬日河面的碎冰泠泠相触道:“看来,我们要回一趟丞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