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香婵沉沉地一笑,才道:“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
徐兰君立即发出一声不轻不重地嗤笑,道:“说的什么你自然明白。香婵,你比从前长进了不少,难怪在太子殿下面前也这般得|宠|。”
上官香婵被她的一声冷笑激得身上一层颤栗的鸡皮,这老太太看上去一片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内底子之中却是十足十的老人精。
甚至就连现在身居迁出的她都会知道自己在太子面前分得一些好,身边的眼线势力实在不容小觑。
思忖间,上官香婵只觉得好与不好夹杂着一丝抑郁和兴奋纠|缠在心中。
兴奋的是自己终于是没有看错,比林梦心先一步来到徐宅,早点在这老祖的面前收买人心。加之刚才她说话的语气,也不似不悦,所以自己还是有着一丝机会的。
抑郁的是,这老祖心思极为深沉,而自己实力尚浅,虽然是想要借着她的势力将上官明月扳倒,但是如今看来,这也不是意见容易的事情。首先自己便要提防被这个老太太给算计。
上官香婵收敛了思绪,面上漾起一层诚挚地笑容道:“多谢祖母夸奖。难得祖母还记得香婵小时候的样子。”
徐兰君干脆地笑了一下,见那佛珠在手中转了一下道:“我老婆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记性还是很好的。这一点并不难。”
上官香婵闻言陡然一惊,心下敲起了小鼓。
这老太太当真厉害,就连讥讽也是绵里藏针,言语行一点点的让人放开防备,然而却总是在不经意中给自己两针。
她有些尴尬度笑笑道:“祖母这是哪里的话,您耳聪目明,记得这个是自然的。”
窄长的眼睛伴着入鬓的长眉不见波动,徐兰君便不再说话,抬手将桌子上的一本佛经翻了一页,继续默默念着。
上官香婵无端地被冷了场,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是徐兰君不说话,她也不敢吱声。
两厢便这样无言地沉默了片刻,一旁的烛火烧的高高的,火苗几乎要燎到梁上垂下来的帷帐流苏。血红色的蜡烛泪便随着它的轻微跳动而流下来淌进盛着蜡烛的银子座盏之中。
徐兰君不动,上官香婵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眼眸看着那火苗越少越高,不远处的一个架子上摆着一把锃亮的剪刀,眼瞅着那红烛中的棉芯越烧越长,她犹豫片刻,索性起身将那剪子拿下来,上前将那多余的棉芯剪掉。
蜡烛的火头瞬间小了下来,上官香婵方一转身,就听见徐兰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道:“还算有眼力见儿。”
她手下攥着的剪刀有些用力,但是仍旧转过身子行礼道:“多谢祖母夸奖。”
徐兰君冷冷睨视一眼上官香婵,口气不善道:“这般会奉承人到底是和你那娘一样。”
上官香婵手下一抖,那剪刀便唰地一下掉在地上,她眼疾手快地将脚向后缩了一下,才不至于让那尖锐刺进自己的脚面。
剪子碰撞在,地上的清响也让上官香婵瞬间醒神过来,她急忙福身行礼道:“祖母恕罪,香婵、香婵不是故意的……”
徐兰君轻蔑地看了一眼上官香婵,冷道:“这般胆小,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筹谋到太子殿下身边的。”
上官香婵垂着头不说话,徐兰君缓缓放松一直盘着的双|腿,一旁的宁息便会意地上前为她轻轻捶着。她便低声道:“今日的信笺是你写的?”
上官香婵镇定的应声道:“是。”
“你意欲何为?”徐兰君直接开门见山,倒叫上官香婵有些显得局促。
但是她很快便镇定下来,正了正衣衫道:“近日时疫流窜,香婵担心祖母的身体,所以想请祖母回到府中。”
徐兰君眼皮也不抬一下,便笑一下道:“孝心是有的。但是这孝心未免也太晚了罢?”
这话中的意味明显,上官香婵是个九曲心肠的人,自然读的通透,但是她也不慌张,只是声音略含愧疚道:“是,祖母要怪罪月是应当的。只是前些时候香婵也惦记着太子殿下的身体,因着姐姐在京郊,太子殿下也少不了想要去,香婵担心京郊的时疫太过厉害会让殿下也染病,便一直劝说着。还好姐姐已经被皇上赦免回到府中,香婵的心中也安稳不少,这才来晚了。”
徐兰君仔细着静默一阵,窄长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上官香婵,半晌才道:“你倒是重情重义,只是身在这样的官宦世家,说这样的话难得,也无用。”
说罢似是哀叹一般地散了一口气,上官香婵福身行礼,也不曾抬首,声音从低垂的发髻下面传来道:“香婵与姐姐是一母同胞,关心则是自然的。太子殿下英俊潇洒,香婵亦是倾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