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噗通”一声水花溅起的声响,皓白的月光投撒于画面,整个地域湖平静如常,不见丝毫异样。
司徒定澜沉入水中,夜半冰凉的湖水如同千百刺骨的针毡般钻进皮肉,恍若一刹间,他竟有些失神。
司徒定澜紧咬住牙关,深邃如常的眸中未显一丝慌乱,手中紧握住柳枝结成的绳索,任凭身子顺势向下沉去,沉到湖底时,柔软的细沙让他一时动弹不得,步履维艰,他借着射入水中的斑白的光亮,环视一圈,见郑品明搀着昏厥过去的沈君清,竭尽气力向湖面游,可挣扎许久不见有半点进展,这可把司徒定澜急的不行,将柳枝系在腰间,用尽全力朝着二人游去。
郑品明遥遥看到一人影朝自己游来,定睛细细瞧去,见是司徒定澜,不由得心生惊喜,忙不迭的招着手,刚要开口喊,嘟嘟几个气泡连连从口中冒出,呛了两口水,他索性就站在原地等着司徒定澜。
片刻间,司徒定澜游到二人身旁,瞧了眼面色如宣纸般惨白的沈君清,心头不由有些异样,他无暇顾及,抬起手指了指腰间的柳枝,郑品明自是了然是何意,将沈君清交由司徒定澜,一人向上游去。
司徒定澜接过沈君清,不容一丝犹豫,一手揽住她的细腰搂入怀中,另一手紧握住柳枝向湖面游去。
出了水面的郑品明来不及大口呼吸两下,慌忙的跑上岸,抓住岸上的柳枝拼尽仅存的气力向上拽着,许久才见司徒定澜搂着沈君清浮出水面,郑品明忙不迭的将二人拉上岸,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力,害的太子和太子妃落得如此,还请责罚!”
司徒定澜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将手放在沈君清的鼻尖,见还有呼吸,冷声道了句,“快送回太子府,宣太医!”声音虽不见丝毫波澜,话语间却满是急色。
翌日午时,待沈君清醒来睁眼时见自己已是在太子府,胸口的伤隐隐作痛,她只是隐约记得那黑衣人痛下杀手一剑朝着自己的胸口刺来,自己跳进了地域湖中,冰冷的湖水刺痛着皮肤,晕了过去,可是是谁把自己给救回来的呢?
正当沈君清疑惑时,她隐隐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掺杂着几声咳嗽声,她猜定是司徒定澜,干脆闭上眼,装出一副昏睡的样子。
“咔……”
门被推开,司徒定澜面色泛白,不时打着几个喷嚏,缓缓开口道:“太医,长公主的伤势如何?”
太医双手合十,拱手作揖,行君臣之礼,恭敬道:“太子,太子妃的伤并无大碍,那一剑却是想取其性命,但庆幸躲闪的及时,并未伤及要害!”太医顿了顿,瞟了眼面呈冷色的司徒定澜,欲言又止,吞吐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司徒定澜催声问道,从未有过的神色,让眼前的太医慌了神,一下跪在地上,连连道:“只是太子体质弱,跳湖救人,湖水过于冰冷,再加彻夜未眠,老臣怕伤了太子的贵体!”
沈君清颇感惊诧,这个骑在马上屠了楼安百姓,这个一剑刺穿自己胸口,浓黑的眸子中未有半点异色的人,怎么能跳入湖里救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是错怪了他,还是他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只是担忧我这楼安的公主在定远国,尤其是在太子府出了意外,引起两国兵戎相见?沈君清的心里犯着疑惑,但仍是佯装出一副昏昏然的样子睡着。
“我并无大碍!”司徒定澜淡然回道,双眼中略过一丝未有的神色,面露几分失落的看着躺在榻上的沈君清,是自己害了她吗?他未做声,转身走出了房间,身影颇显落寞。
司徒定澜刚走回房中,冷锋步履匆匆的走进来,急声道:“太子,八阿哥求见!”
“诺?”司徒定澜疑惑了一声,双眼泛起寒意,拳头紧握,声音中透露出彻骨的寒凉,道:“让他进来,我正想见见他!”
话音还没容落下,司徒定远推门而入,假装关切的问道:“我听闻太子妃受伤,不知有没有伤到皇兄?”
司徒定澜上下打量了眼司徒定远,轻叹了声,关于他身着黑衣赶到地域湖的事,郑品明早已禀报,司徒定澜本不想兄弟之间兵戎相见,可他步步紧逼,自己一再容忍,念及他年龄尚小,好胜心强,贪欲过重,一次次给他机会,但不成想不知收手。
“就不劳皇弟挂念了,为兄身体安好,请回吧!”司徒定澜心灰意冷,双目低垂,没有一丝波澜,轻撇了下嘴角,淡然笑道。
“那皇兄保重!”司徒定远双手作揖,缓缓退出房内,一出房门,一拳打在柱子上,心头愤懑,看来还得从长计议,想罢,他大步走出太子府。
转眼春华成冬寒,皑皑白雪飘落满地,掩盖住生机,蓝空髙上,归鸟已迁徙,柳枝如同无精打采的垂着枝条伫立在院中,却不见一丝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