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雾冥冥,天空飘来几多金色的云,颇有些祥瑞之兆。东方泛起鱼肚白,深沉的黑暗已然被晨光笼罩,化作一片温暖。司徒定澜坐在窗边,气定神闲的拿着一杯茶小酌一口,复又放下,望着阁楼下的景象发呆。
安兰城久经战火洗礼,百姓们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打了胜仗,终于凯旋归来,他们自然满脸欢喜。街旁的小贩们各自挑着新鲜的蔬菜瓜果吆喝着,举着饰品的货郎们也不甘示弱,一个个都希望把自己手里最美得东西展示出去。
残垣断壁,久经失修的地方,也都是不少穷人们用以避风避雨的安全港。几只云雀从树梢腾飞而起,灵动飘逸的身姿穿梭在云层之中,显得自由而惬然。
路两旁的百姓们都各自打着招呼,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还有谁活了下来,谁又不幸在乱世中死去。一阵扼腕叹息过后,徒余下亲人离别时的凄婉。
忽然,一阵铁骑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一群官兵们拿着鞭子,不停的驱赶着两旁的路人们,甚至有小孩也不幸被鞭子打中,皮开肉绽又是一阵哭喊。
此时的司徒定澜靠近所在的客栈古城墙,方才发生的这一幕他看的异常清晰,他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竟是被他捏碎在手心里。他心下一阵刺痛,瞧着这些平民百姓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样子,便知道这安兰城的官府丝毫没有作为,任凭手下人为非作歹。
而今此事就发生在眼前,司徒定澜心里思忖着,哪天寻个机会,递封折子给父皇,务必要好好的整顿这风气才好。
“你们见过这两个人没有?”为首的官差一脸凶神恶煞,一鞭子抽在近前的一个百姓身上,毫不怜悯的把他拉了过来,指着画像上的两个人道:“到底有没有见过他们,你可以仔细想想再说,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有人私自包庇杀人嫌犯,定当就罪论处绝不轻饶!”这样的事情他们做起来十分轻车熟路,反正上面也吩咐过了,只要谁抓到了这画中二人,便可得赏金千两。
千两黄金,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虽说只是个当差的,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什么杀人嫌犯,这分明就是有人想要从画中人身上揩油,捞点钱出来罢了。这便是他们当差的几辈子也得不来的钱财,一朝入手,必然能保证全家无忧。
“几位官爷爷,小的确实真未见过此人!”那被打的老百姓疼痛难忍,捂着受伤的胳膊,却不敢多说一句。四周的百姓虽然多有于心不忍,但大多都是自身难保,又怎么管的了这事儿,便只好任由他发出低沉的呻吟。
那官差四下一瞟,又递给这边的百姓们看了看,横眉冷对,大喝一声:“怎么?你们都没有人见过?”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官差有些不甘心,又往司徒定澜这边走了几步,拦住几个人询问一番,最终却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他满脸失落,只好退一步道:“无论如何,遇到这么两个人,你们一定要尽快上报官府,否则便以窝藏杀人嫌犯罪名论处,绝不留情。”说罢,官差“啪”的一声把画拍在古城墙上,扬起马鞭抽身而去。
众百姓虽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只等着那群官兵们叫嚣着离开以后,这才敢重新聚到一起,只不过这次谈论的话题有所不同,每个人的目光都被画上面最后两句话吸引:如有发现此两人者,务必上交官府,赏黄金万两,违者定斩之。
司徒定澜不同,他的目光却被画上的两个人吸引了。一个中年男子,额头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疤痕,跃然于眉角之上。旁边那个,是一身家仆打扮,略微显老的楚河。他皱了皱眉,心下满是疑问,究竟是谁打算借官府之手,来除去他们呢?
额头上有一块疤痕,是他的唯一标志,这个秘密除非是坐的很近的某个人,才会把这疤痕看的如此清晰,并且在画上面,竟然点出惟妙惟肖的风骨。不知为何,司徒定澜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硕壮的身影。
“听说了没有,昨儿个打更的王老头被人杀死在西城门那里了。”忽而,人群中传来这么一个声音,立刻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见此情形,他一脸满足,继续道:“听闻他的死相极惨,也不知道是谁下了如此狠手!”
“官爷这不是都说了吗?就是这画上的两个人,听说他们从乌兰国而来,打着经商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呢!”一个中年妇女把这些天听来的各种传言一一分享,她们最乐得出些什么事情,好成为他们饭后茶余的闲谈。
一个青衣小生满脸醉意,一把扒拉过前面挡着画像的几个百姓,双眼朦胧的笑了笑:“这两个人我认识,昨天晚上从凤楼出来就看到他们两个了,鬼鬼祟祟的大晚上不睡觉!”
四周的百姓一阵哄笑,一个年长的妇人指着那小生道:“你又去哪里鬼混了,看我回家不收拾你。”说着拽住他的耳朵,穿过人群径直离开了。
围观的百姓们也是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