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素和递来的药,仰首吞下,待缓过呼吸北牧邪才摆手,“记得昨晚一路跟来的渣滓一个不留。”
“放心,属下门下黑卫早已办妥。”说到正事上素和没有由于隐瞒,虽然己方也有伤亡却也只有继续前行,黑卫亡灵便也也只能等闲暇之时在行祭奠,“眼下,王爷身体为最。”
北牧邪闭了闭眼,他如何听不出素和话里的可惜和落寞。只是,暗影黑卫,从来便只有一条选择——默默活在黑暗里,寂寂死在黑暗里,这、便是他们的宿命。
北牧王府,离苏小川病发已是两天之后。
千秋院,自那日从段凡说的黑狱里回来之后,也连着下了两天的雨了,时断时续。雨落屋檐、融进荷塘、打在芭蕉叶上,还有千秋院里唯一两个侍女总隔一段时间穿梭在长廊里又偶然撑伞踏入泥泞里的声音,无不在冲击着苏小川的耳膜。
两天了,她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论侍女端什么饭菜进来,她全都照单吃了又吐。哪怕侍女听了她的吩咐只端来白饭青菜,也是一样。脑子里如修罗地狱的一幕挥之不去。她体会不到杀了人的感觉,任是她极尽脑汁去回忆昨晚的一切,却总像是只驻扎在她脑子里却没什么实质感一样。
裹着被子正茫然出神时,门被人叩响,寂静的院子里听来格外刺耳和惊心动魄。
苏小川身形一僵,手脚顿时发冷,抖着唇倾着身子往门边看到一道人影打在窗纸上,问道,“谁?”
“王妃,是属下。”
段凡听出房间里苏小川话里的颤抖,他的面上也是一派沉肃。想着此时的王妃很害怕,而王爷也因此一病不起到现在还昏迷着。
整个王府因此陷入颓败的寂静,这让他无法开怀,紧抿着唇,终是倚门坐在地上,看着雨中庭院里那颗活了不知多久的榕树。
已经裹着被子下床本打算开门的苏小川,在看到门外没了段凡的影子,伸出去开门的手停在半空继而收回来缩在被子里,转身低垂的眉眼里有些落寞。脸色因为这两日无法正常进食明显苍白瘦弱,仿佛一下子回到刚穿到苏府的第一天一样。
段凡听到房间里王妃的一举一动,却感受不到她的心情。但是有些话作为旁观者他可以说一点,因为两个王爷和王妃一样,都是不坦率的人。
“王爷从黑狱回来之后就病倒了,”苏小川身形一怔,段凡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北牧邪病了两天了?!段凡看不到苏小川的神情,只自顾继续说着,“素和替王爷在朝中延长了病假,这两日天幕阁里所有人都不得进出,除了素和。”
感受到王妃也倚门坐在他背面,段凡本以为王妃会抢着询问王爷的病情,哪知,“方才以为你走了,哪知你不声不响的又开始自说自话,不知道人吓人会出事的么,何况我现在还是个受惊的病人。”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笑话。
段凡却并不觉得王妃在笑,这时又听王妃问,“可是那晚被我伤到的。”语气是肯定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才说了一句,“王爷并无怪罪王妃。”
只怪他太过大意!
苏小川听懂了段凡的话外之音,轻笑转身敲了一下门,苦笑的模样似将它当做段凡脑门敲了一记一样,“也不怪你。”
段凡了这句话,便觉得两日里沉闷的心情豁然开朗。打在膝盖上的耷拉着的双手猝然握紧,看着院中榕树的眸色逐渐深沉,他只是一个侍卫,何德何能,何其有幸……
感觉聊天的气氛太过低沉,苏小川裹着被子打开门,却见段凡早已恭谨立在廊外阶下,垂首静候。
苏小川皱眉,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闲凉的来了句,“有内功就好啊,能听到我这常人听不到的动静。”
“王妃恕罪。”段凡惶恐。
“如果北牧邪真是世俗的男人,你们也不可能跟他这么久,”眼看段凡肩头被雨水打湿,头发也粘搭在身上,苏小川皱眉,“本妃裹了这么厚的被子,害怕被你看去什么不成,”又指了指身旁剩余的一半门槛,命令道,“上来,用内息烘干自己,我可不喜欢湿哒哒的感觉。”
看着段凡这厮纠结半刻有余才战战兢兢挨着门槛坐着,苏小川心下乐了,原来还是个懂得局促的青涩小侍卫,待我逗你一逗。
苏小川提溜着眼珠子,猝然靠近没有准备的段凡,挨在他肩头问,“你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