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川猝然一眼将段凡的动作看进没有丝毫起伏的眼里,蹙起的眉心拢着嗜血的魔怔,眼底血红翻涌,看了一眼素和与北牧邪的方向,却又往相反的黑狱里跃去。
这座充满森冷寒意的牢房里,有她需要的东西,可以压下她胸臆间的狂性和渴望!
尘埃落定,黑狱门大开,门前打斗的两道身影却早已不见。看着空荡荡的眼前,素和苦笑,“王爷,您要是再不醒,王妃可就要把你‘老窝’都给掀了。”
靠在素和肩上,听了这话,北牧邪若不可闻的哼笑一声。
抬眼,看着已经许久不曾打开的牢门,想着有段凡引着那女人应该不致出事。想来这次的病发待明日之后应是能暂时压下,这般一想心下不由一松继而眼前一阵重影晃动,晕了过去。
黑狱里,段凡提前进入牢中,将王爷一早吩咐过的牢门打开,里面不知被关押多少年月的罪人闻声先是身形一怔,警惕看着突然打开的牢门继而狂涌而出。要知道,他们被关在这玄铁铸造的黑狱里,除了头顶每日可供他们吊着一口气而不死的透气孔之外,除了刀枪不入的墙面还是墙面,这种不知黑夜白天的关押他们受够了,拼着断手断脚哪怕丧命也要往外冲一回!
隐在暗处的段凡看着这一幕,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眼中是一改往常的恭谨木讷,全然一片冷漠和残忍静静看着这群罪人,为了眼前能活下去的机会而忽略了从未出过差错的黑狱牢门怎么会诡异的打开了。
光是想着接下来的一幕,段凡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唇无声开合,“王妃,您可万莫要负了王爷这一抹恩情。”
据他所知,王爷做这种赔本生意不外乎两点,一是为了更长远的谋算,这二嘛……自然是王爷的心甘情愿了。
话音刚落,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惨呼伴随着短促的惊恐,消失在前面血腥味弥漫的审问厅里。鼻端是挥之不去且异常熟悉的血腥味,耳畔是曾经杀伐不断嘶声呼喊,几欲让段凡也忍不住颤抖的手想要同王妃一起,肆意斩杀一回!
可惜,眼下他只有帮着开门放‘猎物’的份。未免这些丧心病狂之徒伤了王妃,他只好分批打开牢门,以此确保王妃无恙。
外面,若是一路跟来的皇宫影卫知道他们处心积虑想要抓的人这会儿正被王妃当成克制魔怔的‘工具’,不知皇帝会是什么心情,苏柬那老狐狸又会如何捶胸顿足呢?
黑狱外面,北牧王府马车里,素和替北牧邪扎完针调理好气血替他卸了面具清理了唇角和面具沾上的血迹,便静静的坐在车辕上盯着牢门口,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身后,已有三具尸体被碎成几段躺在那里,银线沾血在月色的侵染下泛着妖冶的冷芒,致命而魅惑。
死亡的气息随着血腥味飘至素和鼻端,他却恍若未闻。也不去在意身后夜色里踌躇不前的其他影卫,他现在有一晚的时间陪他们耗着。虽然花了点时间布置的杀阵只中了三个有些灰心之外,其他倒还好。
江封的影卫,还不至于太过不堪入目。至少,还有那么几个带眼睛的没中他的杀阵不是么?
正好,他家‘王爷病患’不顾自己被王妃打伤,导致他花在王爷身上一年的心血全都白费的憋闷无处可发,江封倒是会看时机送来几个玩物给他败火!那江封可就不要期望这几个影卫会在他手里有来有回,他是医者,只懂治病,不懂手下留情!
且,他杀的是尾随北牧王府的宵小,根本不识得什么皇宫影卫……
翌日寅时末,入夏的天色醒得早,天际早已泛起清泠的鱼肚白。密林里的早雾有种铺面的清凉。
原本寂寂的密林深处,浓雾幽幽的虫鸣鸟叫却在这一天里全都熄声不可闻。仿若只听得到自己的千篇一律的心跳,却没来由的显得可怕!
黑狱外,北牧王府的马车依旧停在那里,身后被素和三两解决的影卫尸体早已被驻守黑狱的暗卫清理干净连地面的血迹也看不到,只于丝丝刺鼻的腥味混在浓雾里经久不散。
车辕上,素和就这么保持一个姿势独坐了三个时辰,直到额前发梢上的雾水凝成水珠低落在脸侧被凉意惊回思绪才惊觉,时候不早了。
刚用内息烘干身上的雾水钻进马车替北牧邪把完脉,就听他呼吸间一阵急促,转而醒来。看王爷欲挣扎起身,素和知他固执的性子只好垫了靠枕让他坐起来,顺手将药递给他,半威胁半命令病人的口吻冲北牧邪说道,“王爷,昨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感觉如何?”
喝了药漱了口,覆上面具遮了那满脸刀痕又理理衣襟,北牧邪才不徐不疾开口,“里面情形如何?”
看王爷这么识趣老实下来的份上,素和便只好转到当下的话题上,“不甚明了,眼下王爷行了,可要随属下一道去瞧瞧?”
回答他的,是北牧邪那千篇一律的咳嗽。素和挑眉,这意思,是要同他一起进去了。
却不曾料到,进去之后,素和看到的居然是这一幕,就算曾经自诩杀人不眨眼的他也被站在尸体堆里的苏小川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