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明觉厉。”
被他这一笑夺去神魂的江封听着这一声清越击石的声音,当即醒悟过来,倾身期以靠近他一些些,神色里透着兴趣,反问,“北牧王这是不承认了?”
北牧邪缓缓抬头,回视他。
“皇上…!”
察觉到星火之势的苏柬见势又挺身而出,他才开口,江封看也没看伸手就他给打断。
没眼色的老匹夫,没看到他的邪儿此时在看他吗!
也是与邪儿相视的这一瞬,让江峰越发愤怒。都是那些该死不讲信用敌国之人,毁了他的邪儿,也毁了他的一切!让他现在只能隔着那道面具去揣测当初的模样,又如何不知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幻想。
可他不会放弃,他一定会治好邪儿的脸,让他再一次以当初的模样站在他面前,唯他是从!
这便是他准许素和不用对他行礼甚至御药房的药可以随便他取之用之的目的。
为了心底的那一份天理不容,他想折了邪儿渐渐丰盈的羽翼阻止他远离自己的身边。为了这一切,他未经细想便与敌国商定一份协议,也是那一次,他亲手将这世上最美好的邪儿,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回视着江封炽热的眼神,北牧邪依旧淡淡的,摇头否认,“没根由的事,臣如何认?”
听到这里,江封突然笑了,笑得开怀而肆意。笑声里,有种让北牧邪熟悉且不舒服的感觉,就像回到小时候,他被江封抱坐在腿上的那种宠溺亲昵,却绝非他所乐见的。
这一错觉,没来由的让北牧邪蹙起了眉头。
而苏柬看江封在笑,心下更确定打压北牧邪的事板上钉钉。毕竟北牧邪的私章可是清清楚楚盖在折子上的,自是私以为江封是听了北牧邪的狡辩而怒极反笑。方才想要趁热打铁的急切,也随着江封这一笑而趋于平静。
眼看江封笑声不止,百官一头雾水,身为总管,旗木不得不硬着头皮小声提醒了一句。江封才敛了笑意平静的看了旗木一眼。这一眼却是让旗木浑身一个激灵直后怕的闪躲着他的视线龟缩一旁。
江封看了一眼肃着一脸大义灭亲的苏柬,又指着他,问北牧邪,“你是说,苏相弹劾你的事没根由,难不成你想说你的私印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折子上了?”
这话说得有些欠考虑,却也一瞬间调节了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百官却无一人敢真的松一口气当成笑话看,各自屏息凝神等着这漫长的早朝快些散去才好。
对江封的话,北牧邪不置可否。皇帝都辨不出真假,只能说那个小偷的手艺很不错。
苏柬却不知他所想,只趁机打压,“还是说,北牧王爷以为老臣这是捕风捉影?”
北牧邪不为所动,对江封只道,“臣近年来一直与北漠互通商业之路,屯了些银子是自然的,臣每年上缴国库的银两更是分毫未少,其余的便只够养家和储备货品,”说着又看向一脸胜券在握的苏柬,沉声,“若是因此便让人记恨上,并给臣安了顶谋逆的帽子,臣可不答应!”
江封坐直了身形,眯着眼细细思量着邪儿的话。在苏柬和邪儿之间来回转换着眼神,一时拿不下主意。
却道苏柬,可是气坏心肝。这北牧王说话真有意思,说他用没有的影儿的事儿陷他于不忠,又说他是因为见不得银子而生事?!
短短一句话,便将他归于那种下三滥的龌龊货,北牧王爷可真真是藏拙!
这么一敛心神,苏柬当即又伏倒在地,恸声表明自己的心意,“皇上,陷害皇亲招兵买马那可是大罪,老臣如何不晓这其中的责重!”又看了静静立在自己旁边不卑不亢的北牧邪一眼,续道,“且老臣的小女也是北牧王妃,老臣又如何会做那种污蔑王爷的糊涂事,望皇上明鉴!”
“可苏相你却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北牧王谋逆之事啊…?”
这就是江封为什么还能耐着性子听苏柬在这哭嚎的原因,若是有证据他还真得按苏柬的意思将邪儿给办了,若是没有证据……
“恳请皇上给老臣些时日,定能将此事查明……”
“皇上,臣有本奏!”
“兵部侍郎?“江封略一沉吟,继而在苏柬侧身也看向兵部侍郎的时候突然点头,“准奏。”
“臣这里有一份关于北牧王屯银交予北漠皇室之人的来往契书。”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寂静一片。
旗木再次将兵部侍郎所奏的一个信封交由江封,他却没急着打开,只是在信封和兵部侍郎之间来回思量,问道,“兵部侍郎,你说这里面是北牧王与北漠银子往来的契书,为什么方才未见你呈上来?”
兵部侍郎扑通跪地,声称惶恐,“微臣一时未作联想遂忘了,且方才听苏相说的情真意切,微臣才……”。
“那这份契书是如何到了你手中的,”不待兵部侍郎回话,江封又道,“要知道,如果真是北牧王与北漠皇室之间的密切文书,又如何会大意到让你一个小小侍郎知道?”
“这……”兵部侍郎有一瞬迟疑,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在北漠有他的族人在,因此他才能得到这份契书的罢。
看兵部侍郎被皇帝问得一哽,苏柬不由闭了闭眼,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徐林这个蠢货,为什么要急着插一脚!
正这时,一直默默无闻的史官突然动了,下一瞬就见他也跪在殿中呈出昨晚突然出现在他房中的折子,“皇上,臣亦有本奏。”
“哦?”
接过旗木递来的折子,江封也翻开看了。才粗略的两眼,就将手中的折子信奉扔到殿中,豁然起身指着一头雾水的兵部侍郎大骂,“徐林,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微臣惶恐!”
扔下来的折子里,有一本堪堪落在北牧邪的脚边,摊开的字迹正是兵部侍郎徐林的字迹,只不过只有他知道这折子,是苏牧遮仿的而已。
趴在地上的苏柬也随手拾起一本大理寺丞的折子,才看来两眼,双手就跟着一抖,折子掉在地上,而他只是惊惧的伏在地上不知该如何辩驳。
兵部侍郎,大理寺丞都是他近年来培养和拉拢的朝中心腹,眼下,却因为两人各自一封来往的折子而败露!看徐林和大理寺丞伏在殿中如遭雷击的蠢样,苏柬不用想就知道这是陷害。
想到这里,苏柬看着北牧邪的眼越渐凌厉。继而看着北牧邪扯唇一笑,其实内里早已气得肝火直窜脑门。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面具下,北牧邪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