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让皇上赐一道明日去灵溪狩猎场的旨意,被他回绝了。”说着,又将视线放回手中的书上。
“就这事儿,皇上就把你撵回来了?”苏小川不信,皱眉看着他似自问道:“明晚中秋宴不是在灵溪狩猎场办吗,你还要请旨做什么?”
他是病糊涂了,干嘛又多此一举自找不痛快?
北牧邪拿书的手一顿,却发现早已没了兴致,只好起身绕出书案。与苏小川擦肩之时,他突然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问题,其实很简单——他就是故意惹江封不快的。为的,就是不愿待在那里。
“王妃既然回来了,便早些歇了罢。方才席上纵酒,本王有些乏了。”
“北牧邪,我怎么觉得你有事瞒着我?”看他明显有事又不愿多说,苏小川在他踏出殿门之前,回神质问他。
“王妃想多了,你先梳洗,本王去一趟素和那里,稍晚就回来。”
转身出了殿门那一瞬间,面具后的他却突然沉了脸色。苏小川的问题,他永远也不会回答她。
既然江封不死心又能隐忍,那他便暗中出招逼他对苏小川动手。只要他动了,他就有机会扳倒他!
朝露殿浴房,苏小川习惯性的将自己沉在池底。睁着眼静静的看着头顶水流的波纹缓缓晃动着,周围的一切因为水压的关系,全都听不见,连自己的心跳也听不见。
她在心烦的时候,便喜欢享受沉在水里的这一刻。
闭上眼,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北牧邪最近越发反常的举动。对她从一开始的冷漠疏离到渐渐有所情绪的一幕,又想到他突然送她的生辰礼……与她争辩斗嘴……
想着想着,却发现理智偏离轨道,导致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晃了晃头想要甩开脑子里的画面,心口这时有些闷得喘不过气想来在水下待的时间过久了,便只好浮出水面。
又在浴房里呆坐了一刻钟,小川才回到寝殿,刚拿帕子绞干了头发却发现那张大床里早已躺了一个人。
“北牧邪,我睡哪里?”
她知道,他没睡。
果然,就见他眼睫轻颤一阵,却没有睁开,只道:“王妃,你就与本王一起忍耐这一晚罢。”
苏小川翻了个白眼:“可我不想忍。”
什么叫跟他一起忍耐,以为他谁啊,稀罕跟他一起睡啊!
北牧邪轻叹,缓缓睁开眼。刀痕遍布的脸上神色淡淡的,很好的中和那抹狰狞之色。就在小川看得魔怔的时候,就见他掀了被子一角,看着她幽幽说道:“王妃,莫要使性子。”
苏小川冷哼一声,将手里绞头发的绵帕一扔,长腿一迈人也跟着钻进被窝里,瞪了一眼正垂眉看着她的北牧邪,无声的告诉他,她苏小川从来不懂什么叫使性子!
看着气冲冲背对他的人,北牧邪又是轻叹,继而也将身子背对她,闭着眼听着两个人的心跳,一个快一个轻缓‘配合’得十分的默契。至于那个心跳快的,自然是苏小川了,想来被他气得不轻。
两人都背对背,中间又被子绷得死紧,冷风直往被窝里灌进来。想到这里,苏小川也不管什么病人不病人,一把将被子全给扯了过来捂在自己身上,蒙头就睡。
看着身上的被子全给卷走,北牧邪只是无声的苦笑。也没打算将被子再扯过来,只是侧着身子,继续休息,他真的有些乏了。
半夜,就在苏小川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总能听到耳边有一股子压抑的咳嗽声。本来睡觉不喜欢被打扰的,可下一瞬她就听出来这声音是北牧邪的,当即翻过身坐起来。
看他只穿了中衣就这么睡着,本想将他叫醒,哪知手才碰到他就惊觉他身体的冷凉。心下一惊,不由摇晃着他,心急的喊道:“北牧邪,醒醒,快醒醒!”
看他只是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没有醒转的迹象,苏小川又量了一把他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热的迹象,提起的心才松了一点点。继而又有些心虚,心知是自己抢了他的被子才导致他半夜咳嗽的,揣着仅有的一点人心忍痛将捂热乎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经过他这么一吓,苏小川也没了睡意。看了眼依旧黑沉的天色,她起身披了外衣坐在床里,盘腿打坐撑着头,安静的盯着松开眉心渐渐睡得安稳的人发起了愣:“北牧邪,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想看看,世人口中曾经风华无双的战神王爷是什么样子……。”
小川低喃一声。待指腹被一种粗粝的触感惊回神的时候,转眼才发现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寻着北牧邪的轮廓,在他面上游移着,正好碰到了他下颌上的一道伤疤。
“啐了毒的伤口,一定很疼。”她最怕疼了,曾经一度告诫过自己,谁让她疼,她便也要让别人疼。也有过那么一段时间,险些成了众矢之的,好在,她遇到的一切都有所转圜。
伸手,轻轻抚上北牧邪面上那十三道已经摸不出手感的黑色刀痕。苏小川突然在想,她要不要寻个时间,让王府那几个闲散的人给她讲讲他的曾经?
因为,如果她要是开口问他,怕是要被回绝,被他掉面子的事,她可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