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什么你!”阿不急急打断,“别以为你会武功我就怕你,告诉你,我看你不爽很久了,别跟我说话,怕忍不住揍你。”她愤恨咬牙,然后倏地一转身直对上马上的男子,眼里火光熊熊,语气更是不善,“你明知道我跟她不对盘干嘛还让我们凑一块?”
全场俱静。连平安禧欢他们也是盯着场上的女子,眼里微微泛着不知名的光点。
阿不起伏着胸,像真是被气的不轻,对上他的眸不退不避,然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对视凝聚了她多少勇气与强压心底的慌张。
他墨黑炯利的眸紧紧绞住她的,似在辨别其中的真伪,暗光涌动,又好似对她所有的心思举动都全然了然般的洞悉,阿不忽的有些吃不准。
就在阿不紧张的心就要跳出喉咙的煎熬下,他终向她伸出了手,她神色微变,只是依旧抿着唇一副我很不爽的样子,有些朝他撒气似的伸出手。
皮开肉绽的伤口赤剌剌展现他眼下,眸危险的半眯起来,转握她的手腕轻轻一提将她横抱于自己胸前。
阿不只觉身上微微一重,见他已解了自己的披风裹了她,带着他的温度,暖了全身。
见他扭头看了浅意一眼,立马警觉起来,他没说话,而她却见浅意直直跪了下去,正疑惑着,头已被他按压在了胸前,策马而去。
舒口气,应该,没事了、吧?
看着那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浅意仍旧跪着,眼中闪着刺痛,赤红了一片,就在刚刚,她的主子用内力传音下达了最后一道指令,从今起,她的命只属于王妃。
留了她一命,却永远的将她除名了。
喉中一哽,呕出一口鲜血,她不理,却在闭眼的一瞬,落下一行清泪。果然,他全都知道。
此景此情,禧欢平安也是不忍,他们是他的利刃,也是他们的价值所在。而除名,却是宁愿死也不愿接受的耻辱,可她不能死,她的罪还没有赎完。
“浅意,这是主子最后一次破例,你——好自为之吧。”
“……我知道。”
月光下,阿不的脸依旧有些苍白,这一夜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危机解除后才不可遏制的后怕起来,拽着他胸前的衣襟像拽着救命稻草般紧紧不放。
鼻尖的空气慢慢清新起来,身上裹着他的披风,她横坐着紧靠他怀中,被马颠的一下下控住不住的撞着他胸膛,从头至尾,他没对她说一句话。
果然,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气着的么?
忽的有些后悔,那次之后他的种种置气表现让阿不倏地反应过来这个傲娇王爷有多不好惹。
能因为对他发脾气却转而对她发更久脾气的人,遇上凤无聂,她是长见识了,也是栽了。
她已经给他台阶了干嘛死撑着脸面不顺着下?难道真要她再热脸贴一次冷屁股?可问题是,他未必肯让她贴。
思及此,不禁有些忐忑,小心抬眸看他,却还是忍不住被他绝艳容颜带来的震撼。
每次审视他,每次都是深深的惊艳。
刀刻般的下巴,凌厉分明,绯艳的薄唇微微抿着,不似平时微微勾着一副似笑非笑的邪魅,笔挺的鼻,曾与她那样亲密的接触,似还能感觉被它抵着时的心跳加速感,上苍似是把所有的完美都独给了他,让他在天地间极尽张扬闪耀。
他似是没注意她的打量,鹰隼般的眸子只是紧紧盯着前方。
绝世之姿,祸水之颜,傲然诡性者,战神漱涟王也。
这是天下人对他的评价,每每见着他她总是经不住的将其比对,他的容颜又岂止是绝世和祸水两字当得起的。然后又不着边际的感慨,他们如此不同的人竟然就这么遇上了,不仅遇上,还牵扯出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莫名关系。
阿不暗叹,突然很头疼,从那日以来他们就没互相搭过话,感谢的话她也说不出口,一路无言,甚是尴尬。
直至在王府前停下,她被他茫茫然搀下马,摸不到头脑。
正想问他为什么不是送她回钟府,却被他胸前的一摊血迹一惊,忘了自己刚才一急就用满是鲜血的手拽他。
“对不住对不住。”她急急道歉,忘了他其实有很严重的洁癖。
想伸手给他擦拭,却倏地看见两手都是血粼粼的,停在半空尴尬的就要收回,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不痛,却令她挣脱不开。
深不见底的眼底隐隐跃着一抹火光,她以为他是衣服被她弄脏了而不喜,本能的要挣脱,他已拉着她直向她的卧房而去。
一路跌跌撞撞的被拽,他身姿修长,于他是走路的步子她就要撒着腿小跑才能跟上,一进房便是清理着她的伤口。
阿不嘘口气,不是揍她就好。
看着清理后呈现出的伤口,皮肉翻飞的可怖连阿不自己看了都胆战心惊,不曾想到这样严重。
凤无聂好看的眉终是拧紧,放开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木盒子,纱布药瓶,一应俱全,似是专为某个爱闯祸的人准备般。
他仍不说话,阿不也不敢招惹,只是手上皮开肉绽的伤口一碰上药膏她触电似的激烈一震,抽着心的疼。
她呲牙皱紧眉,被他抓着的手颤颤的向后缩着逃避。
“嘿,你轻点。”她抽着气,身体还因疼哆嗦着。
他却存心似的装没听见,手下更不曾停。
阿不火了,“这是手,人手!不是猪蹄!”
“救人时候怎么不想着疼?现在才想起来手是自己的?”他总算落了一句数天来的第一句话。
“那不是事出紧急顾不上么!”
“浅意为什么落崖?”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眼里堆着的深深危险还有洞悉迫的她心头一个巨颤,才想起面前的人向来运筹,心思难以琢磨,是个极聪明的人。
而她讷讷的间档,他早已加快手下动作,绑好了绷带。
她猛地反应过来他是故意引开她注意,正要发作,他却抚着她的脸轻轻摩挲着,眼里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没有任何起伏的话却在她心里扔下一个惊天炸弹。
“明天的婚礼要取消了。”
“为什么?”她陡然一惊,心底蓦然升起的恐慌压过疑惑,直觉的这一切不会简单。
她眼里见不到称之为不悦的情愫,他嘴一沉,将她揽进怀中,意味未明的飘来一句——
“五皇妹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