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放开他,我看他怎么上去。”苟芸惠叫住老佣人,整个苏家,基本都听她的,于是老佣人便只能闪到一边去。
苟芸惠的话让苏千墨听来,倍感不适,他拧着眉头,阴郁的面色划过一抹愤怒,随后站稳身子,伸手想要扶住楼梯扶手,可眼前出现无数重叠的画面,他看不清楚,手一次次抓空,他倏然变得烦躁起来,猛然一脚踹过去,楼梯扶手应声碎裂。
由此可见他的愤怒与这一脚的力度。
佣人们都吃了一惊,少爷平日再如何冷漠,也断不可能发这么大的脾气啊,今日这可是怎么了?
当众人心下疑惑之际,苟芸惠猛然斥道:“苏千墨,你就这点出息。”
“九年前,你为了程可馨,酗酒买醉。九年后,你再次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作践自己。哼,难道在你的生命中,感情就这么重要?”
“那么你呢?”苏千墨勃然大怒,猛然回头,厉声反问,“对你而言,名声就这么重要?”
言下之意,苟芸惠又岂会听不出来。
她沉了脸,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这么多年,我为的是什么?是苏家,是你!”
“今日,你为了两个女人这么指责我,你可有想过,作为你的妈妈的我,会是什么感受?”
苟芸惠痛心疾首。
这么多年,她一个女人在政坛上打滚,大风大浪都没能让她落下一滴泪,而今日,她却因为苏千墨,燃起她内心所有的脆弱。
没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这么多年,她看似坚强冷漠,可内心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脆弱。
她也想跟其他女人一样,每天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需要战战兢兢,生怕错了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夫人……”老佣人心疼她,上前安慰。
苟芸惠却摆了摆手,几分无力道,“你们都下去吧。”
“夫人……”
老佣人见她坚持,犹豫再三,才叫其他佣人一同回避。
苏千墨喝了酒,满脸酒红,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却傲然地站立在苟芸惠面前。
“这么多年,我并未怪过你,只是你能不能,有些事情留给我自己做决定?”苏千墨双眼猩红,颇显无奈,“妈,这么久以来,我没有忤逆过你,甚至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这都是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即便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程可馨的离开是因为你,可我未有对你有过半句微词。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可你能不能在为我着想的基础上替我想想,在你做某个决定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
“程可馨本就是错误的选择,难道妈妈也错了吗?”苟芸惠心痛不已,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任是她在政坛上再如何果敢,在这一刻,她却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倘若你认为这件事情是对的,那么安然呢?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苏千墨深吸了口气,闭上了那双十分疲累的眼眸。
面容之上,尽显疲态。
“难道没错么?”苟芸惠冷笑,“当她跟别的男人好上的时候变已经注定,她与我们苏家再无任何瓜葛,苏千墨,你可不要告诉我,现在的你宁可选择盲目地爱她,也要忘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这,可是我们苏家最大的屈辱!”
苏家在S市有头有脸,当年这件事情在S市走漏风声,是她跟她的团队努力了许久,才把这件事情按捺住。
如今,安然的回来,却把当年的丑事再一次公诸于众。
第一次,她苟芸惠发现,当年就不应该让安然跟苏千墨结婚。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
苏千墨轻笑出声,笑的讽刺,“其实又能怪的了谁,这一切,全是你一人一手造成。即便你觉得是错的,你也要把这个错误安在别人的身上。因为你是苟芸惠,S市的市长,你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S市的发展,你不容许自己出现半点错误,即便这六年来,你对这些事情有所怀疑,也绝对不会去彻查。”
苏千墨径自说着,每一句都透入苟芸惠的心中。
他目光猩红,却也犀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的心事。
他又是一声冷笑,继续道:“我想这个时候,你最害怕的不是我爱上了安然,而是担心当年的事情被查个水落石出,然后证明你的错误。”
“你给我住口!”
苟芸惠已经听不下去了,猛然出声喝止他,“苏千墨,你别忘了,我是你妈妈!”
“是又如何?难道就不会犯错么?”苏千墨目光冰冷,言辞犀利,“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儿子的话。”
“你……”
苟芸惠怒不可遏,却见苏千墨勉强撑起身子,扶着扶手,艰难地往上走。
明明喝的烂醉,却能与她辩驳,护着安然。
明明已经累得无法再继续上前,却依然努力向上爬。
他是她的儿子,值得她骄傲的儿子。
那一刻,苟芸惠无比痛心,难道这一切,真是她错了?
苟芸惠长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