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不言也不语,不笑也不动,却能在青莲的檀香中,蔷薇的花影里,烙印成一幅剪不断,理还乱的缱绻画卷。
所有的思绪,都忽如一夜疾风,催动了千树万树的梨花。梨花纷至沓来,堵住了我想说的所有的话。
我走上前,站定在他的塌前,默默地看着他:脸色苍白,峭瘦如竹。
“阿诸……”
我轻轻地唤他。空气中的檀香,虽然纤袅得有些淡薄稀少。可是这味儿,我一闻就相当舒畅。
虽淡却浓,虽稀却重。
我抬起手,执着丝帕抚上他紧锁的眉峰。
剑眉舒展,如翼呈翔。
“肯定很疼吧。瞧,在梦中,你都一直紧锁着眉头,在想什么呢?阿诸。”
我止不住地问,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我永远也得不到回音。
“明天……”
我咬了下唇角,眸子深敛,才又说:“明天我就要出嫁了。”
我低下头,想起了圆圆。她十六岁了,我比她大了三个月,我是寒冬12月生辰,她是阳春三月生辰。
她怀着两个月的身孕一直浮现在我脑海里。心下一沉,万般心酸滋味浮上眉头。
我实在是无法说出一些虚伪的祝福之语出来。
实在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心!无法坦然,也无法面对。心若刀割,不见血的流,才是最疼的。
我掏出“闪电”送给我的那一颗红果子。清香扑鼻,色泽鲜红。
“这颗红果子一定很好吃。”
我想试着对着昏迷不醒的他,露出微微一笑,可是我发觉,我笑不出来。
所以,只能把果子轻轻地推进他的嘴里。站定,默默地盯着他看,仿佛一瞬之间,时光已悠远老去,尘世沧桑,一夜白头。
可是……我们终是要分离。
“阿诸,我……”我垂下眼帘,把话一字一字慢慢地说完:“我要走了。”
这一次走了,也许我们不能再相见了。
我重新替他把被褥盖好,他安静地躺着,剑眉依旧微拧轻拢,好似在梦中,他一点儿也不开心。
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的忧愁呢?
我收回眼神,转过身,走到桌前,那白瓷玉瓶里的蔷薇,依旧开得热烈红艳。一团如烈火般灼热的花儿。
蔷薇蔷薇,开得炙热,如火如荼,燃烧着我的整个心房。我取了一朵,别在衣襟上带走。
我退出门外,重新回到院子里,风一吹,梨花瓣就漫天纷扬,无边倾泻。
梨花带露,清冷悠然。
一路上,马车嘀哒嘀哒地响。响得我的心都变得空荡荡的,来往的疾风灌了进来,丁丁当当,当当丁丁,一路地响彻云霄。
可是,“哐当”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雪蕊捞起帘子,踏上马车,蹲在我身边,轻声地说道:“主子……”
“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凝重,脸色一点儿也不好看。
“回主子,李后主的马车停在了我们的前面。他派人过来,要请您过去。”
风透过帘子,呼呼地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