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救下,早就被气的、怕的腿脚发软的柳玉梨终于忍不住大哭,软绵绵的拳头打在小杏身上,自己反倒嚎啕,越打越是心痛,紧紧抱住小杏,“你是要我心疼死,十几年的相依为命,便叫你这样轻易丢下我?”
小杏竟会自尽,柳玉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沉浸在失而复得,悲痛又庆幸的情绪中。
然,更令她崩溃的还在其后。
小杏终缓过神儿来“哇”一声大哭:“小姐,你就叫婢子去死吧,婢子没脸再服侍您啦!”
柳玉梨抹了把泪,拖着她的身子端瞧,急急道:“秦氏又欺辱你了?还是老夫人?小杏别怕,小姐回来了,定不让别人再欺负你。”
她泪目红肿,盯着她身上刺目的血迹,忙要翻开她伤在哪处。
小杏挡开她探寻的手,脸上一片青白惨淡,哭诉道:“小姐,小杏不洁……您就叫小杏死了吧。”
满目俱是死灰一色,柳玉梨一愣,犹如被人敲了一击闷棍,泼了一盆冰水,颤着声音道:“什么叫不洁?小杏,你别吓唬我!”
小杏捂着脸,呜咽着不肯再提,还在门外看热闹的喊道:“哼,这小骚蹄子勾引少爷,喏,被俩小厮破了身,破烂货一个,三小姐还留她作甚?既还要点儿脸,晓得自己去死,可别再劝啦,您将来可要嫁去王府呐,身边留这么个腌臜烂货,小心人家王爷退货哟!”
外头看热闹的一阵哄笑,对着小杏的侮辱之词愈发不堪,柳玉梨睁着腥红的双眸冲出去,操起院儿里门栓就往那几人身上招呼:“滚!都给我滚!这世上最肮脏下贱的便是你们这种人,落井下石,口不留德,就不怕死后入下拔舌地狱,火烧油烹吗?!”
她挥舞着大棍就往人身上砸,一群人指着她说“疯了、疯了”,还再劝她为了前程,为了名声,定要叫小杏去死。
柳玉梨悲愤不已,生怕自己出来久了,小杏又自寻短见,把门一锁后就赶忙回屋,搂着小杏道:“小杏别听那些浑话,咱只当被狗咬了,天大地大,大不过生死二字,以后有小姐在,定不叫你受委屈。”
小杏已死过一次,那投环自尽的勇气,并没那么好凝聚,失神得任由小姐将她抱上床,为她擦洗,半晌才哭了起来:“小姐……”
柳玉梨强忍着眼泪,拍拍她的头:“小杏乖,没事了,咱们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
一身污秽的衣裳是死活不能穿了,柳玉梨抖着手,强忍着泪把她衣裳扒了,又烧热水勉强擦洗过,这才安抚小杏睡下。
许是被催眠,许是真累了,小杏渐渐阖上眼睛睡去,而柳玉梨的双眸如外间世界一般,渐渐漆黑,一片冰冷。
“扣扣”院门轻响,有人小声儿唤着“三小姐”,柳玉梨看着熟睡中的小杏皱起的眉头,神色凛冽。
“吱——”一声,大院门扉洞开,柳玉梨亲手落锁,看着主动寻来的文月,冷声道:“半夜三更,文月姐姐所来何事?”
文月惨兮兮得跺着脚驱散寒气,还是有些冷,搓着手求肯道:“还请三小姐让奴婢进屋说话吧,外头冷得很,而且,虽是时辰将晚,可园子里还是有人行走,被人瞧见不好。”
柳玉梨却是勾唇冷笑,文月是待她有些善意,却未曾这般主动过,今次所来图什么?
“文月姐姐,既然时辰将晚,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我已经要睡了!”说着就要关门。
“三小姐!”文月急急伸手掩住门扉,挤了过来,焦急道,“难道三小姐就不想知道小杏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