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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刁难(2 / 2)

用得这等廉价香粉,不仅显得囊中羞涩,更是毫无品味可言。众人均是大门大派的精锐弟子,往日行奢施侈,自是眼界甚高,哪里曾嗅到过这等不上台面的艳香,对这小村姑立时印象骤降,皱眉生出厌恶之情,俱是掩鼻别过头去,挥手如若驱赶蝇蚊一般,直欲让他们快快离去才是。

这两个初入眼识身境男女的诸般种种,乃是旁枝末节、细微之处,皆与他们的身份十分贴切,全无不妥不当之处,且修为与十八年前的呼延、柳烟差别极大,看似全然不可能是那秃头与其婢女伪装而成。可偏偏正因如此,太过周全也太过寻常,反倒透出一丝诡谲,让生性多疑的寐惑与那为首男子心生疑窦,难以尽信。

狐疑打量半响,寐惑蹙眉与呼延对视,忽而媚眼微转,冷喝道:“无需惊慌!我等拦住你二人去路,却是驻守圣门之外,只为寻到仇家。只是那仇家奸猾至极,我等追杀十余年无果,近日查出他欲回魔界,便才在此设围,并非有意为难你二人。我等仇家奸猾,诡计多端,我等生恐他巧扮易容,想要蒙混过关,自是不能容人轻易过去,得罪之处,还望勿要见怪!”

这寐惑如今黑衣蒙面,自是不愿暴露身份,是以说话时尖锐刺耳,并非她本来那柔媚之音。她这一番话,将前因后果说得明白,算是有礼有数,却是即便如今隐匿身份,她也不欲太过张扬,平白惹出不必要的是非仇怨,自是大家风范。

听得她如此作答,呼延立时夸张地吁了口气,紧张神色顷刻消散大半,笑得愈发自然,抱拳作揖道:“难得能遇到女侠这般通情达理之人,将缘由说得如此清楚,在下又岂敢心生怪罪!既然如此,在下晓得规矩,自是竭力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下乃是妖国中暂居的儒道余脉,儒道常纲门下大弟子,姓张名浩阳,字之谛,生来三万二千一百三十一岁,习得中等武技儒言常纲剑,已有九分火候,尚未婚娶,膝下无子上有二老尚在,每日温习儒道论语、微言,居陋室养静气,吃得……”

这便是穷酸秀才一张嘴,总要洋洋洒洒、感慨激昂,说得天花乱坠、事无巨细,博闻强记、至理常言那是信口拈来,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章做得花团锦簇,才像是秀才应有的脾性。

遥想当年,呼延才遇得老匹夫时,便是日日听得念叨,呱噪得好似有万千蝇蚊在嗡嗡绕行,夸赞、品评圣人文章能讲三日三夜不止,抑或天马行空般絮絮叨叨,一刻也不得空闲,那才叫做烦不厌烦,偏生还毫无办法,犹若呼延最难忘却的噩梦。

兴许他后来毅然决然踏入魔道,与老匹夫可谓干系甚大。

而现如今佯装秀才,呼延却是毫无滞涩,有了老匹夫这等话唠在身畔调教了他这许多年,不说是儒道大家,也能算是状元之才,出口可成文章,这不过是基本功夫,若是寐惑等人有心考校他一番,问起那些劳什子圣人诸语、文章来,这才是呼延的拿手绝活。听了老匹夫千年唠叨,哪怕他烦厌遮耳,只凭残留的那些许墨汁,也能够他充个里手行家,扮个区区穷秀才,他自觉已然屈才至极。

他说起这上界的儒道,倒也并非都是胡编乱造,依旧脱胎于早已确凿的史记。传闻在亘古之前,人族先祖陨落,家亡族灭,三千大道一遭覆灭大半,逃出生天的各道亦是苟延残喘,匿藏在各种荒芜、凶禁之地。

而这儒道道祖却是忠义,待得人族疆域覆灭,他便以身殉族,一身圣者血肉肥了异族腰包,遗落下残留儒道,纷纷逃逸去了各处圣土。虽说已然圣土无存,道祖陨落,但残余儒道之人却终日不忘祖上血脉,便以儒道余脉自居,而那妖国之中,儒道近百万年来甚是昌盛,如今恰巧做了呼延这佯装秀才的靠山,正是对时对景,并无破绽。

呼延说得顺口,便没能止住谈兴,从自家详细之事娓娓道来,足足说了半响,却依旧意犹未尽,兴致勃勃。

这边厢一众黑衣,原本还听得嬉笑、嘲笑声此起彼伏,待得半个时辰后却尽数呆滞无声,怔怔失神。眼见呼延滔滔不绝之势,寐惑与那为首的黑衣男子亦是头痛,即刻便怒喝打断。这打断倒也极有效用,呼延骇了一跳,立时便草草结束自家之事,转口将要说起自家这表妹来。

但见他竟是谈兴更盛,想必说起这表妹,没有个三、五时辰恐怕也难以住口,这便叫寐惑尖叫出声,扬剑指向呼延,媚目含煞,柳眉倒竖,娇叱道:“你这秀才好生呱噪!若是再不住口,小心奴家这利剑忍不住,一剑刺烂你那呱噪的口舌!”

这娇叱威吓,立时引来众黑衣暗自振奋、叫好,俱朝寐惑投去感激的目光。

呼延立时惊骇,哪里还敢耍弄口才,忙不迭地抱拳躬身,作揖赔礼,“是是是!是在下不对,还望众位好汉海涵则个!”

“休要多来少去,卖弄口舌!”那为首的黑衣男子目露寒光,沙哑之音寒声喝问,“这位夫人,大事要紧,你我权且派一个兄弟过去,与他对上两招,试探试探他的底细!若当真并非那贼人假扮,快些放他过去便是!省得听他这呱噪!”

“此言甚是!”寐惑冷笑两声,出声附议。

此话一出,却叫呼延当真惊出了一声冷汗来,心底惊呼,“糟糕!大势不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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