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微微欠身,沉声道;“卑职是禁卫军营将易迁,卑职的父亲是左大夫易移之子易迁,将军你曾去过我家中做客的,论起辈分我那时还喊过你一声叔叔呢。如今数年不见,将军仍然风采依旧,卑职一眼便认出了。”
季辛一怔,想了会才想起左大夫易迁家似乎是有个十来岁的孩子,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算算年纪也差不多,只是自己却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况且易迁本就是少年,几年的成长相貌差异也会很大,他如何还记得清。
想到此处季节辛却不动声色,只是“呵呵”笑道:“原来是易贤侄,倒是叔叔我老眼昏花了,竟然没有认出是你。多年未见易大夫,倒也有些想念的紧,听说你母亲卧病在床几年了,不知现在可好了些吗?”
赵信拱手谢道;”劳将军记挂了,家父一切安好,只是我母亲早在十二年前便已去世,哪来的卧病在床,将军你是记错了吧。”
季辛心中一宽,面色却是满脸的歉意道;“抱歉抱歉,实在抱歉,你瞧我这记性,年纪一大就忘记这忘记那的,实在抱歉至极。”
赵信心中暗叫好险,幸亏张昕心细如发,从那正牌货口中撬出了不少东西,以备不时之需,这次正好用上。嘴上却谦虚的说道;“将军军务繁忙,自然不会记住这些小事,有何好自责的。”
季辛哈哈一笑,见这个小子倒是识相,明知自己试探却就着自己的话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不由对他微微生出些好感。
见人多眼杂,便挥手让周围围着的军士退下,只留下他们几人,又面色有些诧异的又问道;“易贤侄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石邑,还和赵军纠缠在一起呢?”
说完季辛紧紧的盯着赵信的神色,生怕错过他任何的表情变动。
赵信却面色一滞,目光中透出了几丝悲愤,愤然道;“将军你有所不知,我本奉大王之名跟随门者令鼓忌将军从灵寿押送粮草前去丹丘关,路上却遇到了赵狗的骑兵。一阵混战下我军不敌,鼓将军战死,兄弟们战死的战死,被俘的被俘,我仗着本事好些才大难不死的逃了出来,被那赵狗一路追赶,这才前来投奔。”
说道这里赵信话声有些哽咽,忽然跪下身来,悲声泣道;“整整五百二十个兄弟,都死在了赵狗的剑下,还请将军怜悯,借我一千骑兵,我定要斩杀这些狗贼替我兄弟报仇。”
季辛见他表情毫无矫做之像,满脸的悲愤也不似作伪,身上也是一身的血迹斑斓,这才全信。连忙上前扶起赵信,声音也随之悲伤道;“易贤侄请放心,赵狗欠我们中山人的账,早晚有一天老夫会和他们一笔一笔算回,兄弟们的血绝不会白流的。”
说道这里季辛语气一顿,又叹气道;“只是石邑全城兵力不过一万六千,骑兵只有不足千人,若是出城迎战中了赵军的埋伏,恐怕......”
季辛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赵信,意思却是不言而喻。赵信却悲声拗道:“请将军相信卑职,卑职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我若不能取胜,就拿我的头颅谢罪。”
季辛却摇了摇头,面色苦闷,长叹了一声道;“贤侄,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只是我身为一军主将,一城之守,凡事皆要以大局为重,不能意气用事。如今我中山危在旦夕,赵国大军朝夕即至。只有守住石邑才能扼住赵军北进的咽喉,才能保住我中山国运气数呀!”
“你既为我中山禁卫军官,就当识得大体,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相比较与中山的命运,我们的生死有何足道哉。”
说道这里季辛满脸的正气凛然,神色坚毅,就连赵信看了也不由暗中对他生出佩服之心。
面上却仍然装作挣扎犹豫神色,“痛苦”许久才闭目咬牙道;“好,我听将军你的,这比血债我先记下了,晚上我易迁必十倍百倍偿还给赵狗,若违此誓,我易迁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