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单这人虽然浪荡惯了,人却机灵。知道赵信这么年轻就得到主父的赏识,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的,自己跟着他将来必定水涨船高,混出一番模样出来。所以格外的珍惜这次机会,平时尽心办事,闲时就苦练马术。
这次赵信让他打探赵奢的情况,他便极为放在心上,匆匆领命前去市井,利用以前的各种人脉资源,才不到半日的时间,就将赵信要的东西一一问来。当下便一一说道;
“这赵奢并不是邯郸本地人,是年少的时候跟着他父母从中牟搬过来的,据他父亲自己说是宣子之后,公族中人,但究竟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即便是也隔了三百多年,没人当一回事了。”
“他父亲早年从军,死在中山之战中,全家就靠着一点微薄的抚恤金为生。他和母亲相依为命,过的十分贫苦,直到他考上税吏生活才稍微有些改善。这就是他的出身,老大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赵信想了想,又道;“他为官风评如何?”
“哪里是是什么官,不过一小吏而已。”石单晒然笑道。
“他是东门税吏,负责东市摊位税利的收取。我去东市转了一圈,让手下的兄弟们挨家挨户问了一遍,才知道这个赵奢在民间的名声极臭,简直是怨声载道。”
石单的话赵信听着倒是有些意外,忍不住奇道;“这是为何?难道是他贪赃枉法,克扣税款?”
石单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笑道:“如果是这样反而好些,偏偏这个赵奢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别人收税大多只收个八成,自己在吞下一成,剩下的才报于府衙,这是行内几百年来的规矩,即便是你父亲赵老大人在位时,也对这些睁一眼闭一只眼。偏偏这个赵奢不识好歹,一板一眼的十足执行,人称又臭又硬的“赵石头”。那些摊贩们说起他的时候一个个怒气中烧,我听说他们还合伙集资请过人教训他,不过结果就不太清楚了。”
赵信这才明白石单空中的“名声极臭”是什么意思了,联想起父亲对他的评价,想来这到符合赵信的为人处事风格。正想着出神,却又听石单笑着说道;“不过我听说这个赵石头快要倒霉了。”
赵信好奇道;“什么事情?”
“听说他遇上了个硬茬子。安口市场有一家极大的米铺,向来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偏偏仗势不肯缴税,原来的负责那块的税吏不敢得罪这家米铺,就一直虚瞒着不报。后来掩盖不住了,就被免职,新来的田部吏便让赵奢接手这家,这下这个赵奢可有苦头吃了。”
赵信诧异道;“这家店铺的主人是谁,竟敢如此胆大?”
石单嘿嘿一笑,道;“说来来头还不小,正是主父的小叔父,安平君公子成的弟弟公子嘉。”
赵信心中恍然,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
这个公子嘉赵信倒是见过几面,为人虽然碌碌无为但出身确实极好。公子成虽然长期活跃在赵国朝堂,在公族中威望很高,但说到底仍然只是主父父亲赵肃侯同父异母的弟弟,而这个公子嘉却是赵肃侯的嫡亲弟弟。所以公子嘉虽然为人资质平平,毫不过问国中之事,却因为出身好的缘故受赏颇多,再加上平时善于经营,俨然成为了邯郸城内最大的地主。
赵奢想要在他身上征税,那无疑是铁公鸡身上拔毛,也难怪那些摊贩们会幸灾乐祸,等着看赵奢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