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眼赵何,笑道;“他这人算是很不错的,重情重义,为人也有趣得紧。你若有时间,不妨与他多多接触一下,你们年岁相仿,若能结为朋友的话那是最好不过。”
赵何随口应了句,却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自己贵为一国之君,却刻意去和一个都尉结交,多少是有些掉面子的事情。
待主父和大王入殿后,赵信见日头也渐渐升高,便吩咐南门外驻守的的军士将城门打开,放那些早已经在门外等候的大臣们进入王宫。
在门外的一百多名大臣自觉排成了两列,肥义和公子成各领左右,昂首踏入南门,沿着甬道直入临厥宫。
赵信见父亲在此,连忙绷紧着脸,不敢有半点嬉笑,待到赵颌进入大殿许久后,这才长舒了口气。斜眼看了一眼身旁的石单,下令道;“将宫门关闭,严加防备,禁止出入。”
“诺。”石单飞快的转身,一路小跑离去。
赵信则手按着佩剑,目光望向远方的天空,站在殿门外等着有些无聊。朝会短则一个时辰,长则可能数个时辰,作为今日当值的侍奉官,赵信自是要在门后随时候命的。
这里和议事的大殿隔着有些远,寻常人只能大概的听见一些只言片语。但赵信耳力过人,倒是听的一字不差,反正也闲来无事,索性耐着性子听了起来。
赵国官制沿袭至晋国,又融入了周制和其他国家的一些制度,至相邦以下朝堂职能主要分为四块,分别为主管刑责律法的司寇、主管水利工险的司空、主管礼乐的大行人以及主管钱粮谷物的内史。
这四人与左师、右师、柱国等散官并列被称为“卿”,但实权却远高于散官,各自下属左右掾和一套班底属官。在四部之外,尚有主管宗室的宗伯、记载史事、典籍、历法的太史、主管宫廷防务的郎中令、主管车辆马匹的太仆、起草文书的御史、主管祭祀的太卜等不属于四部的九大夫,如此构成了赵国朝堂的格局。
按照朝会的惯例,开头禀报的自然都是些“开胃小菜”,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真正的大事要放在最后才出场的。所以最先出场的是四部和九大夫的属官,分别将这几日所处理的政务报于赵王和主父。处理这些事物是相邦肥义的权职,一般都是肥义会同四部主官和九大夫处置便可,只有涉及到五百石以上官员的权职才必须报于赵王批阅。所以将这些事物报于赵王无非是走个流程而已,其实早已处置妥善。
赵信在门外听了一阵子,发现禀告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顿时大感无趣。心想难怪以前主父待在王宫内如坐针毯,看来每日处理这些繁琐小事,早晚要将喜好烈酒良马的主父避疯。
待听到肥义启奏,说秦国泾阳君已经从临淄离开,借道魏国返回了秦国。其间魏王嗣不敢有丝毫怠慢,竟然亲自从大梁出迎三十余里,将泾阳君迎入大梁好生款待十余日,这才礼送出境。
肥义说道这里时朝堂上顿时哄然大笑,主父更是哈哈大笑道;“这个魏嗣太是胆小,明明和秦国一直在打仗,却还对秦国畏惧如虎。堂堂一个魏王,连对一个小小的泾阳君都如此对待,当真让人鄙夷,倒是堕了文侯之名。有此等君王,即便是恢复了当年魏国的强盛国力,也难成大事。”
赵信在门外听着不禁莞尔,心想主父倒是言无忌惮,也不怕这番嘲讽之话传入魏王耳中。不过旋即一想便也明了,当今的大争之世,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说到底还是实力的较量,以及国家利益的需要。既然已经做了几十年的魏王,那魏嗣必然不会因为这小小的嘲讽之话便和赵国翻脸,就像他一样不喜欢齐国,却不得不投靠齐国以求对抗秦国一样。
相对于贪婪成性的齐王来说,同为三晋的赵国自然是他更好的选择,这个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又听见肥义说道齐燕已经合约已成,燕王职为了化解齐国对燕国的仇恨,特意派出苏秦为使,携带着大批的财宝前往临淄活动。
赵雍笑骂道;“姬职这个小滑头倒是明白,知道齐人最好金银玉帛的,想来苏秦这番前去,必然如愿而归。”
肥义呵呵一笑,却又说道;“只是老臣却听到了其他传言,说是这苏秦与燕王的妃嫔有染,燕王恼怒之下又不好杀他,只好将他赶到齐国去了,也不知真的假的。”
只听见赵雍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这倒是听着有趣,也当真为难了他,自己的女人被求来的贤士摸上了床,可顾忌着礼贤下士的名声还不敢拿对方怎么样,当真是委屈了他。”
门外的赵信脸色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想起那个人前人后一副谦谦君子的燕王却被自己人弄的灰头土脸,沦为各国的笑谈,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其实他对那个时刻都和蔼可亲的燕王始终没有好感,总觉得这种人心机太重,若是真心与之结交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燕王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智勇双全的统领乐毅。上次赵信在主父面前好好的夸了乐毅一番,听说乐毅被调去了城卫军当了校尉,也不知道现在混的怎么样,改天有空到可以去找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