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春晓悻悻地从东院走出来,出了院门还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看。
夫人霍紫依被关在小佛堂已经七天,这七天里宇文昱一直宿在中院,一次桃院也没去过!
也许是宇文昱与霍氏前阵子过于腻歪,使得怀德公主介怀,所以宇文昱不去桃院,公主也没说什么!
到了晚上,阮春晓带着茶点去中院见宇文昱,却都被小厮挡了下来!休沐日想接近宇文昱,他又出门与朋友同僚相聚!每天也就只有在东院晨昏定省时能匆匆见上一面,他只是冷冷淡淡的疏离!
难不成自己向怀德公主告密的事被宇文昱知道了?阮春晓惴惴不安地想着。
回到桃院,阮春晓叫来宁嬷嬷,把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
宁嬷嬷仔细想了想之后才道:“姨娘尽管安心,这事儿都发生六七天了,若是侯爷知道些什么早就向您发难了!而且也不会饶了夏院那个丫头!看这些天风平浪静的样子,侯爷应该还不晓得!”
“可昱哥哥对我冷冷淡淡的……”阮春晓扭着帕子委屈地道。
“姨娘想一想,侯爷是因为与霍氏太亲近而受到公主的责罚,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与您走得近呐?”宁嬷嬷安慰道,“过了这阵子,等夫人也从佛堂被放了出来,想必侯爷就好啦。”
“若霍氏被放出来,昱哥哥岂不是又要一头扎进她的夏院?哪里还有我什么事儿!”阮春晓帕子一甩扑到枕上,双眼又起水雾。
她这么处心居虑的从夏院买通丫头,又在怀德公主面前告了霍氏不检点的状,好不容易把霍氏给关起来了,却仍旧得不到宇文昱的关注与垂青,她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姨娘别这么想!”宁嬷嬷到底是在内宅里服侍过多年的老奴,有些事看得倒是通透!“经过这件事了,侯爷哪里还会只崇着霍氏?他不怕公主再发难吗?到时候必然是雨露均沾的!现在公主已经不喜霍氏,只要姨娘上些心,侯爷的心早晚是会偏向您的。”
有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珠儿,阮春晓看向宁嬷嬷,“嬷嬷说得是真的?到时候嬷嬷一定要帮帮我啊!”
“奴婢自然是要帮着姨娘的,只是……”宁嬷嬷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心里算计着什么。
“嬷嬷,只是什么?”阮春晓坐起身,看着宁嬷嬷眼神闪烁的样子。
宁嬷嬷看了看左右,司琴都不在内室,只有她和阮春晓,这才低声地道:“只是现下霍氏被关在小佛堂思过,这样好的机会姨娘若是放过,倒是可惜了。”
“什么机会?”
宁嬷嬷不放心的又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靠近阮春晓的耳朵低声说了两句话。
阮春晓瞪大眼睛猛然闪开,“嬷嬷……这……这……”
宁嬷嬷眼中闪过狠色,一张桔花脸上也有不善的神情!
“姨娘若是犹豫,以后这样的机会便不会有了,再想翻身也是困难重重!”
“……”阮春晓心惊的低下头,不敢看宁嬷嬷那又老又丑,还有些狰狞的脸。
屋里安静得令人心慌,阮春晓的手心都出了汗。
良久……
“好,就听嬷嬷的吧。”再抬起头,阮春晓的脸上也有了狠绝,“只是这事得办得神不知鬼不觉才行,不然……我们就都完了!”
“姨娘尽管放心,奴婢一定让您后顾无忧!”
阮春晓点点头,让宁嬷嬷退了出去。
愣愣的望着几桌上的花瓶,阮春晓心里正惊涛骇浪!
霍氏,你可不能怪我心狠手辣!是你非要插|进我和昱哥哥之间,抢了我本该属于我的位置!这辈子让你无子无女算是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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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德公主摆了摆手,站在她身后给她揉按太阳穴舒缓头疼的百合放下手,躬身退了出去。
路嬷嬷端起茶奉到怀德公主面前。
“这几天府里都怎么样啊?”怀德公主喝了口茶,抬起眼帘看向侍候了自己多年的两个贴身宫婢。
乔嬷嬷上前回话道:“回公主的话,府内府外由曲、邓两位管事操持着,与以往无二。”
“昱儿可去看过霍氏了?”
“头两晚是去过了。”乔嬷嬷镇定地道,“听从公主您的吩咐,守着佛堂的仆妇只当没听到、没看见,由着侯爷从房顶进出了。第一晚侯爷去时,夫人睡着了;第二晚过去,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也就一刻钟的时辰,侯爷就离开了。”
“嗤!”怀德公主嗤笑了一声,“你们倒看看,本宫怎么就生了个情种出来!”
话是这么说,怀德公主却没有因为宇文昱深夜偷偷去看霍紫依的事而生气。
路嬷嬷弯弯唇接过茶碗道:“这次倒是公主当了回坏人,希望侯爷与夫人能够明白您的用心良苦吧。”
“本宫才不屑他们这些没出息的小辈感激!若是都有些长进,也不枉本宫做恶人了。”怀德公主叹了口气道,“自古温柔乡出不来英雄,昱儿又是在本宫保护下长大,纵使当年爵位旁落的事令他铭记于心,但还不够!初入官场,他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不跌几次跤、不吃几次亏,他也没办法成为人上人!他与霍氏夫妻情深固然是好,可这女人的柔情却也常常是男人的绊脚石!
霍氏是只小狐狸,道行还不够深,耍的那些小聪明没几天就露了尾巴!要她成为昱儿的贤内助,还需要些时日与磨练。高门内院里要的不是小聪明,要的是杀伐决断!在这点上,阮氏就比霍氏聪明多了!”
乔嬷嬷与路嬷嬷点点头,非常赞同主子的话。
“可是,公主。”乔嬷嬷一想到阮氏之前作的那些事,就心里膈应!“奴婢总觉得阮姨娘行事过于小家子气,虽然是聪明,却有时能令人一眼看穿!夫人虽然没沉住气露了底,但一开始表现出的贤惠与恭顺却还真懵住了奴婢呢。”
“别说是你,一开始本宫也被她骗了呢!”怀德公主想到霍紫依口口声声说要给宇文昱纳妾塞通房的样子,脸上不禁漾起微笑,“只是这孩子心肠软了些,不如阮氏狠决!希望这次能让她长点儿教训!”
“那阮姨娘她……”路嬷嬷迟疑地开口。
“这高门内院与朝堂、后宫也没什么区别,不能一头独大,必须有相互牵制才能平衡。阮氏就是牵制霍氏的那枚棋子,只要做得不是过分,便也由着她去了。”怀德公主淡声地道。
“据奴婢听说,夫人进小佛堂头一晚连条被子也没有,若不是侯爷半夜潜进去送了狐裘,怕是要冻上一晚了。”路嬷嬷面无表情地向怀德公主禀报道,“夏院一个叫夏实的婢女倒是随着替换的衣服拿了一chuang被子过去,却是被仆妇拒了。前天奴婢去问了那仆妇,她说是阮姨娘……”
“还有桃院那个叫司香的丫头,这两天有事没事就往厨房跑,奴婢看着不像是好事儿!”乔嬷嬷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