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
毕夏经过操场的时候,一群学生,也不知道是高几的,正在那儿玩打雪仗。等他走近了,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朝着他挥舞双手招呼他过去。
“毕夏,一起来玩玩啊!”
毕夏顿了顿,瞧见那几个人脸上、身上都是白扑扑的雪,一个个鼻尖都冻红了,跟马戏团里的小丑似的难看死了。
摇摇头,并不打算参与其中,都已经是高三了,有这个时间玩,不如多去做几套题目。
就是这迟疑的几秒钟,一个大雪球砰地砸了过来,正中了他的脸颊。
冰冷刺骨,疼痛交织。
他被这个雪球砸懵了,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满世界的雪白。他保持着动作不动,忽然间一个焦急的声音跑近了。
“同学,同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
细软的女声近到了他的身前,一只白净的手手忙脚乱地拨开了他眼前的冰雪世界。
一张白净的脸上晕着运动后的健康红晕,鼻尖红红的,一双眼睛跟小鹿似的湿漉漉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同学,你还好吗?”
毕夏望着那双诚恳的眼睛,摇摇头。
可是身体却偏偏跟自己作对似的,他刚说完没事,就感觉到两股热流顺着鼻管里面流了下来。
面前的女孩哎呀惊叫了起来,“你流血了。”
毕夏脸上烧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说谎被拆穿之后的慌张无措,他抬手想要去堵住自己不争气的鼻血,却又发现身上也没有带着纸。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女孩从兜里拿出一方手帕,轻轻踮脚,身子前倾,按在了他的鼻子上。
一股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飘进了他的鼻子里面,萦绕在他的心里。
“妃舒,你在干嘛呢,快点去上化学课啦。”
“哎,好呢,我马上就来。”女孩回头朝着不远处几个女学生招呼了一句,转过头来,净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又是化学课,化学课后面是物理课。”
“要上课了。”毕夏知道时间不早了,下一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整个学校出了名的严师,一点儿也不允许迟到。
“嗯嗯。”女孩立时点点头,“同学实在对不起啊。”
说完,她就一路小跑地朝着自己的小伙伴们奔去,暗红色的校服在她的身上被衬出了轻盈的秀美。
回到了教室,毕夏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忘记 把这块手帕给还回去了。
他心思一动,吃午饭之后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到教室里面去做题目,而是到了洗手间里面把那块手帕反反复复地洗得干干净净。
看着恢复如初的手帕,他一直以来习惯板正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大概是他这段沉闷生活以来最为高兴的时候。
父母不幸福的婚姻终于在吵吵闹闹中轰轰烈烈地收场了,这个结局不怎么光彩。争吵中,无法控制情绪的妈妈将爸爸推下了楼,滚到楼梯下的爸爸伤了腿,两个人是在医院里面签订了离婚协议。
他跟双胞胎弟弟毕夏然也随着父母的分开而分离。他是哥哥,跟着妈妈。而毕夏然则是跟着爸爸,去到了法国定居。
家庭的破碎让他本就沉重的高三生活更加压抑沉闷。
今天放学回去,他心情也分外地好,脚踏车踩得飞快。回去之后要把手帕小心翼翼地晾晒干净,这样才有机会去找那个女孩。
妃舒……妃舒……
他的心里默念着自己听到的那个名字,脚踏车越踩越快,冬日的风嗖嗖地刮过自己的颊边,他却丝毫都不觉得冷。
“妈,我回来了。”他兴冲冲地打开门,饭桌上早已经放好了几个菜,都小心翼翼地用碗扣着。他趴到桌子上,偷偷地打开一个缝,看了一眼,都是他爱吃的菜。
脸上的笑意更盛,他一边叫着妈妈,一边推开了卧室的门,却看见妈妈仰面躺着。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敏感的他闻出来,那是血腥味。
走上前去,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一角,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夺去呼吸。这床单、被子,几乎都被血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