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景琰很快去到清心院,院门处却有个嬷嬷却告诉他说太太已经往老太太那儿去了。
他只好又走回来,在画廊分岔处等着依晴过来,然后一起去安和堂,省得她抱怨白跑一趟。
表妹们在荣平侯府住着,抱怨得最多的就是府里太大了,每天走路走得腿酸痛。
荣平侯府确实不是一般的大,里头游廊纵横交叉,修建了那么多的游廊,目的就是让女眷们不论寒暑雪雨,走路方便些,侯府里不提倡动不动就坐软轿,这规矩听说是祖上传下来的,郑家原是勋贵,祖上靠军功封爵,自然早就意识到强身健体的重要性。府里只有像老太太那样年纪才可随时用软轿,而郑夫人每天要去老太太那儿,仍是要坚持走过去,她走得很慢,但郑景琰鼓励她坚持走。
女子们养尊处优惯了,不知道走路的好处,即便是慢慢走着,也比动不动坐轿子强得多。
几位表妹在侯府里住了多年,走着走着也走习惯了,而依晴刚来,可能会不习惯。
郑景琰忽然为自己这个念头怔住: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担心依晴不习惯侯府的生活方式?
相对于郑景琰的阴晴不明,依晴倒是很大方地接受他的好意并表示感谢,笑着说了一句:
“谢侯爷体恤,免了我这一趟脚力!”
其实她无所谓得很,她不怕走路,这点体力她有的,在湖州老家她经常领着乐晴锻炼身体,做做软体操,练练那十来招擒拿防狼招式,出一身汗舒展下筋骨,庞如雪和刘妈妈见她们姐妹练得像模像样十分认真,好奇地问她们这是哪里学来的?依晴随口说是跟锦云绣庄的甘玉莲学的,谎话不打草稿,也只有自家人好骗。
去到安和堂向老太太和太太问安,太太一如既往的神态祥宁,笑容温和慈善,老太太见着他们虽然也显得比较愉悦,却似有嗔怪之色,特别是对着郑景琰,抬手指点着他“你啊、你啊”地连叹两声,恨铁不成钢一般。
陪着长辈们用了两盏茶和一些点心,老太太问郑夫人今日可有什么需要小媳妇儿去打理的?郑夫人便笑看依晴问:
“晴儿啊,昨日我让你备下的那两份礼……”
依晴忙答道:“哦,是我疏忽,忘记向母亲禀报了:正月十二和正月十六咱们家要往两处去吃喜酒,关东侯贾府是贾老太太八十大寿,勇忠伯姜府是伯夫人五十寿辰,儿媳循例已经拟好礼单,母亲可是要现在看看?”
郑夫人说道:“不必看了!今年咱们家大年间拜年贺岁送出的礼,都是你在操办,我瞧着极妥贴,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此,你领几个人,再到榕树院大仓库阁楼上去查看一下,我记得有两匹颜色比较清淡的蜀锦留存了两年,别放坏了,都拿出来吧!”
婆母下指令,自然是要赶紧去办的,依晴即刻起身向老太太和太太行礼准备退下,也朝郑景琰福了福身,说道:“我先走了!”
郑景琰嗯了一声,心知祖母和母亲这是故意把依晴支走的,今早上他刚去到涵今院甘松就来禀报,说杜仲让老太太的人喊去了,他已有心理准备,今天就算他不来给老太太请安,只怕老太太也会让人过去请他。
审就审吧,新婚期不许去看王瑶贞,这是老太太严令过的,因她是戴孝的人,怕冲了新婚之喜,他没放在心上,这会儿终是被发现了。
昨天从庞府出来,他是一心要陪着依晴先回侯府的,并没有想着要立马往王宅去,毕竟先头已让她落了单,老太太若不责怪他也觉得过意不去——就算只是做给人看,依晴也都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他一个大男人倒不如女人洒脱!
当时依晴提出让他去看瑶贞,也给她个机会逛逛街,他离开她,其实是存心想满足她的愿望,也算做弥补。
可谁知到后来竟是这么个意外的结果!
意外?又是意外!自从遇到夏依晴,郑景琰觉得自己的生活里意外不断!
郑景琰认错态度极好,又应承近期内绝不去见王瑶贞,直等到她孝期满了再说,老太太才舒了口气,挥手放他走了。
但老太太的脸仍是绷着,神情不虞,听了池妈妈的禀报,她很不满意。
“你说,他们年轻轻的,竟是一点声响没有?别是只懂得呼呼大睡,什么事都没做吧?”
郑夫人听了老太太的话,不禁有些脸红,她觉得这不奇怪啊,以前她和丈夫成亲时……好像也没弄出多大声响。
“母亲,或许是、是琰儿身体太弱,禁不起……这种事也要节制些才好!”
老太太却不同意:“琰儿偶尔会伤风头痛、咳嗽两下,可他懂医术,会自配汤药调养身子,他说过的,他骨头硬朗着呢!你瞧他还跟着皇子们天南海北四处去跑,难不成还怕个女人?又没给他三妻四妾,我如今只要他攒着劲儿先把嫡子生出来……唉!这琰儿哟,真是让老婆子****碎了心!看金家那大孙子,不也是个瘦猴儿似的?可人家刚成亲三个月就让媳妇儿怀上了,我的孙子比金家老大强多了,怎么就不能够呢?”
郑夫人有点惊骇地抬头看了看老太太,小心道:“母亲,琰儿他、他们成亲还没到一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