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知道的!”
老太太依然愁眉不展:“就因为这样,我才着急啊!新婚燕尔,晴儿这般好,他还是那一副不急不躁的性子,别是、别是他在山里呆太久,又尝了太多药草,把身子弄坏了?”
郑夫人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免担心起来:“若琰儿身上有什么不适,他应会与我们说的吧?毕竟事关子嗣,咱们家可只有他一根独苗,真不行了,那咋办啊?”
“呸呸!阿弥陀佛!大吉大利!”
郑夫人这一消沉,老太太反而又不甘了:“我的孙子,怎可能不行?瞧着吧,我让池妈妈给我看紧了听真了,若是他们敢偷懒取巧不干正事儿,老婆子就亲自出马,非得要他们给我弄出个小孙孙来!”
夜晚,亥时过后,郑景琰回到了玉辉院上房。
丫环们都还在房里,有两名管事婆子才禀报完事情,见侯爷回来了,忙行礼退下。
依晴笑着上来问好,亲自接过郑景琰手上的披风,问他饿不饿?在外头可吃过晚饭,喝酒了没?得到答复,便叫翠香取矮帮棉鞋给爷换上,又让小丫小头们端上热水给爷洗手净面,花雨很快沏了杯绿茶过来让侯爷漱口,然后再送上喝的温开水。
两人在榻上相对而坐,依晴翻看几本帐册,郑景琰慢慢喝着水,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就遇到依晴清澈明媚的目光。
依晴把手里厚厚的帐册抬起来让他看:“太太让我看这个,你知道这是什么?”
郑景琰扫看一眼,唇角轻抽:祖母和母亲还真是喜欢信任夏依晴,才进门不久,就让她涉及到侯府银库了。
夏依晴啧了一声,摇头笑道:“没想到你们家每年这么多进项,这辈子算是大开眼界了,哪天我要寻个机会进银库看看,金子银锭,堆成山了吧?”
面对她的财迷样,郑景琰唯有无语冷笑。
夏依晴又得意地说道:“太太说,打今儿起,府里百两以下银子花销,由我发对牌领取!真没想到,我如今竟然成财神爷了!你说,我若是假公济私,贪了银子,太太她们知不知道?”
郑景琰咽下一口水,答道:“你大可以试试!”
“开个玩笑罢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我的东西,最多也就看看而已,不会乱动的,放心吧!”
夏依晴合上帐册,从红木矮几下掏摸出一样东西放到郑景琰面前,笑着说:
“这个给你,终于完工了!”
郑景琰看了看,是依晴连日来一有空闲就拿在手上勾织的“护手”,是给他的新年礼物。
浅棕色羊绒纺成的线绳千缠万绕编织而成,花纹类似于西域诸国进贡给大华朝的各种织毯,不过比那个还要细致绵密,也许戴上真的很暖和很舒服吧?
若让瑶贞知道他接受依晴做的针线,会不会又是一场伤心难过?
郑景琰没有碰那对护手,只说道:“我出门在外,骑马时自有牛皮护手,这个留着吧,省得弄坏了。”
依晴没想到别的,劝道:“牛皮做的护手虽然牢固,但未经过细致加工,不如这个贴紧肌肤又暖和,你可以戴上这个,外头罩上牛皮的,不是更好?”
郑景琰说:“不用了,你……可以留着送给你父亲!”
依晴听了,这才回过味儿来,不禁哑然失笑:合着自己这算是自作多情,硬要塞人东西呢?
我去!若不是看在那几千两银子的份上,姐姐我用得着急赶急赶地要织成了偿还人情?
不要拉倒,那就留着以后送人吧,便宜爹才用不着她送,乐晴手脚比她快得多,若是便宜爹表现不错,自有乐晴织好了给他用。
依晴转过头去看了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为主子沐浴做准备的丫头们,伸手拿起郑景琰面前的护手收进袖笼,笑了笑道:“既然侯爷不喜欢这份礼物,那我就收起来了。日后,需要我做什么,请不要客气!”
依晴说完趿鞋下地往内室走去,一边吩咐道:“热水好了吗?把大澡盆注满水,花雨和云屏准备好换洗衣裳,多拿几条大棉巾进去,爷今晚该洗头了,头发要擦干水……”
依晴走得很快,珠帘后一抹丽影转眼消失不见,郑景琰收回目光,垂下了眼眸,随手将桌上那本帐册移到面前一页页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