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婴点点头,邹衍有些犯难,“邹家出此之事,老夫深感惭愧,只是咸阳离邢云山甚远,只怕我们即刻启程,几日之内,也难到咸阳。”
“这有何难?我可以带你们去,此去离咸阳,不过半日光景。”一直闷不作声的袁厌崖说话了,伯婴看了看他,眼里冒出了光,兴奋道:“对了,我们可以乘着你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咸阳了。”
“唉~”袁厌崖摇了摇头,“这次可不是乘着我啊,不过,即便不是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今日吹南风,我们用罢饱饭之后好好洗个澡,下午出发,夫子说好不好?”
“甚好甚好……”邹衍依旧呵呵笑着。
不过多久,几人收拾好行装,邹衍带着几个家仆,笑呵呵的问道:“不知,我们是如何去呀?府中有马车,可是……”
“乘云去即可——”袁厌崖左手一指,吹了一声长哨,天空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大朵白云,那朵白云极为厚实,袁厌崖首当其冲跳了上去,然后诡影扶着伯婴,袁厌崖接应着也上了去,一旁的邹衍可犯了难,道:“这……”
“夫子不是怀念我们当初在蜀地临山高眺,纵情声色么?如今,兄弟带你去更高处去感受风景,怎么倒胆小了起来。”诡影在云端笑道,邹衍显得十分不自然。
“老朽已老,还是……”他一脸为难的说。
“来吧,说到老,你在我们面前都还是小孩儿呢!”诡影一拂袖,邹衍好似被什么吸住了一样跳到了云端,邹衍一颗悬着的心在他平稳落到云端之上后,终于落地了,他踩踏了两下,十分踏实,终于放心了。
“哎,人生怕死,惭愧惭愧。忘了在下都是奇人异士。”他面上羞涩,再说不下去。继而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都快上来。”
邹衍带着的几个家仆都是些青壮小伙,年轻有为自是不惧一切,看到邹衍安好,一个一个兴致勃勃的冲了上去,几个小伙儿从来没有过这等境遇,能真的如神仙一般腾云驾雾。
待几个家仆安坐好,袁厌崖一个摆手,那朵白云腾空而起,离邹府越来越远,邹衍起先不敢往下俯视,渐渐的睁开眼,从未有过的感受冲击着他的脑海,耳边听着几个年轻人的欢呼跳跃,心里感触良多。
不过多时,诡影提议他们几个在云端喝几杯,袁厌崖也津津乐道,诡影袁厌崖邹衍三人拿出桌案酒具对饮起来,几个家仆也在一旁自己喝起,只有伯婴看着前头那茫茫云海想着心事。
耳边响起邹衍的话:“老朽有幸,能结实诡兄弟,有生之年,能和仙家一般畅游云海,已是此生无憾了,总以为高处不胜寒,刚刚这么走了一回,其实也只有升空的时候,看着脚下渐行渐远的景色会心生惧怕,可是真的到了空中,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四周白茫茫一片,这境遇,让老朽感慨良多啊~”
“老人家说来听听。”袁厌崖乐道。
“唉,当今天下尽归为秦,如今秦皇大权在握,天下都是他们赵嬴家的,这一路走得不容易,秦皇起初行事作风倒还算得上是勤勤勉勉,只是,现在的他,就如现在的我们,早已升到空中,被云雾障目,不见人间疾苦。当他一步一步登高远眺之时,也许会心生畏惧,恐自己摔下去,可是现在人在云雾之中,别说畏惧,就连我,也是飘飘然然了。”邹衍又抿了一口酒道。
“老人家别叹,帝王皆是如此,不光是那人间,就连天上帝王也丝毫无差,别以为我们能活千秋万代,就算有千秋万代的生命,也没有永恒不变的基业,一代帝王的落寞,才有新的帝王降临,他若不是醉于白雾之中,蒙了心智,那后来之浪如何能将他推翻?这翻道理老人家能看透已属不易,想那秦皇自也会知道的,不过,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被后浪推翻了。”袁厌崖看似说得平淡无奇,其实意有所指,只见邹衍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邹衍受教,自古阴阳接替,老朽近来夜观天象,知道即将天机大变,此番去咸阳也是劝回邹潜,他向来迷恋权势,和朝中交好,如若此时不抽身,怕是,死的,不仅仅是他,还有……还有……”邹衍不再说下去,皱眉想着事情。
“你说,邹衍和朝中交好?”诡影问。
“邹潜和忠义堂的人向来来往慎密,那赵高专权,现在秦皇迷恋长生之术天下皆知,我担心,天下大变,邹潜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邹潜道。
“赵高?”伯婴在前面听着,听到了这个字眼,心生一动。
伯婴的声音很小,诡影却觉察到了,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