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袁厌崖和甘舍子阿青他们都走了出来,甘舍子道:“阿青,爹交代你的事,你要记得。”
阿青点了点头,扶苏和女又不明白,袁厌崖解释道:“事情我大概明白了,天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女又问。
“恩,阿青会跟我们回去,小太和,辛苦你了。”袁厌崖道,太和笑道:“没事,君上能用得上太和是看得起太和,太和谨遵君令。”说罢,太和摇身一变,变作一只灰隼,样子比鹰离小了一圈,可是还是比普通的隼大了几倍,鹰离道:“君上见谅,这几日我想多开解开解甘舍子,虽然……哎……走吧,天色晚了,再行不易。”
鹰离想说什么没说得下去,扶苏知道他们方才在室内或许达成了某种协议,见鹰离和袁厌崖都已经准备离开自己也不便多问,女又点了点头,化作火凤,几人又向来的时候一样乘风而去。
路上,女又问:“你说,他们方才在屋里说了什么?早知道,我们也听一耳朵去就好了。”
扶苏道:“待会儿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我想,现在阿青一定很伤心。”
一凤一隼准备来到象郡,发现象郡依旧乌云密布,二者不解,却不能向方才一样冲到云层之上怕看不清方向,权衡再三,只能径直飞了回去,也顾不得会不会叫人瞧见。
阿青和袁厌崖全身都湿透了,扶苏倒是滴雨不沾。回到屋里,千雨和亦秋听到屋外的动静,赶忙拿着方巾就赶来了,眼疾手快将几人都迎了进屋,索性也没什么人发觉。亦秋和千雨在屋里建起了火炉,女又亲自点了火,屋里温暖,一下子就将寒意驱逐,女又给阿青换了套衣衫,见阿青愁容不展就问:“若不是我带你去见你爹,也许,你父女也不用分开。”
阿青似乎一瞬之间老了十几岁,天真烂漫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呆滞不展的倦容,阿青轻叹了一声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真相,这几年我不好过,不过现在知道爹安好无虞,这些年的隐忍都是值得的。无论如何,那是爹自己选的路,我都会尊重他,阿姐不用自责。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女又问。
阿青换好了衣衫,走到外屋,见袁厌崖还在擦拭他身上的水,普通一声就给袁厌崖跪下了,她双眼含泪,求道:“爷爷,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爹,我知道,若是他回到乾南山,若是找不到我娘,他会和娘一样,灰飞烟灭的。”
袁厌崖吓了一跳,见到阿青跪了下来,赶忙将阿青扶起来,道:“小丫头,你别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我不过是一个游方道士,我哪里来的办法。”阿青哭了,看着女又,女又又看了看扶苏,不知道如何是好,扶苏道:“你爹娘与凤九娘南玉的事情多半我们是知道的了,你爹说他过往之事由你去交代清楚,他可有说如何交代么?”
“爹说,他只想去一个只有我娘,没有明风观,更没有南玉和凤九娘的地方,爹说,他以前恨她们,恨死她们了,若不是那两个女人,我娘如何会……若不是知道了真相,恐怕,我和爹这辈子都要这样不清不楚的与那两个女人纠缠下去,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这样,我爹明明不爱她们,南玉,南玉还是我娘的至交好友,她为什么要出卖我娘,为什么!”阿青捂着脸哭了,女又搂着阿青安慰着她,过了很久,阿青才道:“阿姐,我求你一件事,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女又道。
“你们既然有变身之法,可以将一个女子变作我的摸样,那也一定可以变作我娘的模样。”阿青说罢,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扶苏道:“你想做什么?”
“其实,其实我想了一个下下策,只要能保住我爹,若是爹回到乾南山见到我娘,爹就会一直相安无事,对不对?”阿青问。
“你想要我把你变作你娘?”女又大吃一惊。阿青摇摇头,道:“不,若是如此,一定会露出破绽,若是我娘是个活死人,不会动,不会说话,只是一副皮囊,阿姐,你觉得,能骗得过我爹么?”
“这……”女又迟疑了,此时只听到一个响亮的耳光想起,袁厌崖一巴掌打在了阿青脸上,那是女又第一次看到袁厌崖生气的样子,只听他道:“左不过自欺欺人四个字,须知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此番是为了保住你爹的性命,姑且你爹守住了你娘,以后呢?你爹会不会为了要救你娘而再出乾南山而找灵药,到那时又当会如何?你呢?你会不会因为割舍不下你爹的牵挂和你爹一样,变成下一个不死人,死死生生无穷尽也,你看不穿更放不下,若是你现在一个不舍,你爹将来便会面临更大的痛苦,你知道么?”
扶苏也道:“阿青,此计不好,你爹何等的聪明,怎么会认不出你娘呢?”
阿青捂着脸,痛彻心扉,泪水溢满了眼眶,满脸都是泪水,女又搂着阿青,阿青在女又怀里哭了。
过了很久,天色已晚,本来就乌黑的天色显得更加阴云密布。阿青道:“爷爷,你送我回去吧,我出来都一天了,有些累了。”袁厌崖道:“你可真的要想通啊,不要再跳入这个怪圈里。”阿青道:“多谢爷爷,阿青自有分寸。”袁厌崖点点头,大袖一挥,阿青消失了,女又看着有些惊讶,道:“你这功夫可真厉害,改天教教我。”
“你不是有纳宝道人图么,何须我这雕虫小技,我去去就回。”袁厌崖说罢转身走了。此时小太和伸了伸懒腰,道:“宫主姐姐,你这里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女又看太和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道:“你已经三千多岁了,我才不到五百岁,你叫我姐姐,这个大便宜,我可捡不起。”说罢,女又就和千雨去厨房忙活了起来。太和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时亦秋从屋外走了进来,扶苏问:“对了,亦秋,这几日我没有顾及那个覃通覃郡守,也不知他用药用得怎么样了?”
亦秋道:“好得多了,至少能睡上几夜的安稳觉,多亏了姑娘的灵药。”扶苏点点头,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