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不过什么?”
“那个药婆子不见了,这几日连日大雨,这雨奇怪得很,蘸着就觉得冰冷,起初我还未加留意,后来千雨告诉我,听不到那婆子屋子里的动静,后来我才开始注意,问郡守府的差人,差人说那婆子前日从后门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这等事?”扶苏双眉紧锁。
稍过片刻,晚饭准备好了,袁厌崖也带着千寒回来,千寒说一切无恙,那两个女人并未察觉,几人用晚饭的时候提及覃通一事,说那个诡异的婆子不见了,女又没有放在心上,只道:“那婆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了就没了,想他做什么,覃通的病好起来便好了,若是好不来,那才头疼呢。”
女又不在意,扶苏却放在了心上,纠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在在意什么。
雨接连下了两日,女又看着连绵的阴雨什么心情都没了,那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这么一直下着,明明是四月底快五月的天,身上还穿着夹袄。
女又去看覃通的时候,太和见闲来无事跟着去了。覃通面色的确好了许多,蜡黄的脸上开始浮现红润,对女又的方子赞不绝口,但是女又一提及那个婆子,覃通的脸色立即变了,女又再问,他却假说身子不适要歇息云云,女又只好告退。
出得屋子,太和道:“这老头儿有问题,对了,你们说的那婆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们去那婆子屋里看看,边走边说吧。女又这才和太和说起,太和小小的年纪眉头也皱了起来,道:“你怀疑那婆子是蛊婆?”
女又点点头,道:“是啊,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其他。”说罢,二人来到了婆子的房间,才一推开门,就闻到了扑面而来一股恶臭,女又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太和手里拂尘一甩,皱着眉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屋子里黑得很,女又手指尖搓起火光,立刻明亮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被拨开了肚子死了几天的一条花斑蟒,女又吓得倒退了几步,太和气定神闲蹲了下去,笑道:“这蛇死了几日,心被人挖走了。”
“不是一般是取蛇胆么,为何是取了心?”女又不解,踢开脚下的一个瓦罐,瓦罐倒了,流出一些黑色的汁液,冒出一股刺鼻的味道,一个蝎子流了出来,女又道:“如此看来,那婆子若不是蛊婆,实在想不出她别的身份。”
此时太和在屋子里绕了几圈,道:“宫主姐姐,这屋子里没什么东西了,也不知道是她想来如此还是把东西都带了去,这里连些生活用品都没了。”
女又道:“我实在受不了这味道,我们还是先走吧。”
说罢女又三步并两步的走了,太和追上来道:“我倒是觉得那婆子没走远。”
女又睁大了眼睛,太和关上了门,拉着女又去了扶苏屋里,扶苏和袁厌崖正在说话,太和道:“快拿大碗来,再拿坛酒来。”
亦秋不解,也如此照做了,只见太和也不知什么时候将女又踢翻的瓦罐拿了来,太和用汤匙舀出了一只蝎子,一只蟾蜍腿,放在碗里,倒上了酒,女又真恨毒了这味道,没想到太和还带了回来,太和道:“宫女姐姐从小养尊处优,怎么会知道这虫子里的奥妙,你哪里晓得,这几只虫子既能毒死人,更能救人性命。”
“你该不会说那婆子用这些虫子来救覃通吧?”女又捏着鼻子道。
“这东西给人吃人也吃不下了,你也会说着东西臭,别说吃,多看一眼也觉得恶心对吧。那么,长公子呢?”太和端着碗递给了扶苏,扶苏勉强一笑,婉拒了他,太和道:“这些虫子都是上等的毒物,加上常年埋在土里相互厮杀,想必其中蛊王早已被人取走,我若没猜错,这坛子里的蛊王应该是条蛇,就是我们方才看到的那只花斑蟒。”
“怎么可能,那花斑蟒就算砍做一半也放不进这瓦罐。”女又道。
“当然不是如此,我想,那婆子应该是炼了好几个瓦罐的蛊虫,每个月月圆之夜,就会取出每个瓦罐中的蛊王,用他来喂这条花斑,平日里则是吃红肉,现在这条花斑的心已经被取出来,证明这蛊王已经被蛊主破了,可是这么长久的功夫也就白费了,即便如此,那花斑的心也不是寻常之物,现在,那婆子应该是用花斑的心,再喂另一只蛊王吧。”太和娓娓道来,扶苏道:“你的意思是,花斑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蛊王,然后每月却用别的蛊王来喂花斑,而现在花斑被掏心,极有可能是喂了另一只蛊王?如此说来,无论是不是蛊王亦或者成败与否,都要被那婆子扼杀在瓦罐之中?”
“那这婆子弄这些东西,意欲何为?”女又问。
“如此大费周章去炼的,一定不是俗物,那花斑看着就应该养了好几年,而这样的花斑蟒一定不只有一条,那婆子手里的蛊王若不是只毒蜘蛛,就应该是条金蚕。炼蛊之人若是女子,多半是从幼年便开始炼,这种女子终生不得嫁作人妇,我现在担心的,若是她用毕生的心血来炼制一只蛊王,恐怕,来者不善。你说,那婆子和覃通是什么关系?”
女又看着小太和,见他不过十来岁的样子,比亦秋倒是小一些,此时倒是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忍不住问:“太和,你怎么会知道如此之多?”
太和歪着脑袋,理所当然道:“我也是蛊门中人啊,岭南蛊门药泉君,正是在下,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