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壮丽,热烈,美艳。
就像她一样,郭品先的心软了软,于他而言,现在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以后的得到,他在月国举步维艰,处处被其他皇子排挤欺负,说到底,就是因为母亲的出身卑微,没有母族撑腰。
快三十年了,他受尽了打压,排挤,侮辱。
这些年,他步步为营,举步维艰的为自己杀出一条勉强能爬过去的羊肠小道。
如今,来大楚就是计划的第一步,他不能因为任何事情,把这么多年的筹谋打乱。
他必须,要借助大楚的力量,到时候坐上皇位。
只有这样,母亲才有资格葬入皇陵,才能在黄泉下,含笑投胎。
只有这样,他才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去爱自己想爱的人。
所以他现在,不能保护,也不能陷进爱里边。
“等会你们各自回去后,要发脾气,越大越好,然后不动声色的让她们知道,你们和孙家的关系破裂,联盟危在旦夕,如此一来,她们一定会去告诉沐亲王,接受新的安排。”
郭品先冷静的把目的说清楚,胸腔的温柔和抱负,都默默的隐藏了起来。
席遇往后退了几步,拳头握的死紧,他要骗橙喜,他做不到。
郭品先不给席遇喘气的机会,一刀补了过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席遇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拳头。
其他人依旧沉默,但,都没有违抗。
郭品先心里的石头微微放了放,看来,他们还是知道轻重的。
眼下的一切放弃,隐忍,都是为了以后。
有了以后,才有资格去想其他事情。
“等她们通报消息回来,你们想办法和她们好好的喝一场,套套话。几日后,孙家会有新的安排。”
吕然率先点了点头,抱了抱拳道,“那么,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郭品先赞赏的看了眼吕然,不愧是将门出身的嫡子,很多事情,比较理智。
“没了,就这么多。”
吕然微微颌首,运起轻功离开,可见他是多么不想在这样的氛围下呆多一刻。
席遇和景誊对视了一眼,也作了一揖后,一同离开。
亭子里,只剩下面若冰霜的公孙宇和郭品先。
“像你这样,心狠手辣,什么都可以利用,什么都可以抛弃的人,你的一生,都不会有人真心实意的爱你,你将在漫长的猜疑和孤独里死去。”
郭品先目光追随着那一排美丽的枫树,没有看公孙宇,“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最终,也将孤独的死去。”
公孙宇咬牙,巧言令色!
“所以,你才如此狠得下心这样对她吗!”
公孙宇很愤怒,可他的愤怒是矛盾的,一来是因为郭品先的无情,二来是自己虽然深情却最终选择放弃,比起郭品先的无情,自己显得更卑鄙。
郭品先不理会公孙宇,朝枫树走去,那入眼的红,深深浅浅,重重叠叠,那样的浓淡相宜。
一如她,无论是艳丽还是明媚,都美好的让他的心颤抖不已。
可许多东西,不是光有感情就可以的。
彼此的不得已,不过都是因为彼此都不够强,没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才会陷入这样的困局。
“若者,心动既是错,是么?若者,唯放手才是,洒脱,见拈花便微笑是般若,为何?若者,早该参透这,结果,若者,有灵犀不需,说破,灭却心头留无边月色,观,秋水天连,未曾见,白鸟湮没,不是说,归雁潭寒影落,便能割舍心中,这团火,善花开,结怨果,人生既痴缠,为何会是错,入红尘婆娑为何?偏求不昧三世因果,不知心向何处系,何来解脱?”
公孙宇胸口微震,不敢置信的望着郭品先,他,他竟然唱佛经?
“一叶花开,一朝飘落, 一时相逢,一世纠葛, 一笑倾城,一场落寞, 一梦南柯,一语道破,万语千言,缄默便可,拼尽此身稀有功德,换你来生一诺,若者,不想也是错,是么?若者,持手未尝不,洒脱,心如琉璃也会被尘埃,招惹,若者,已然圈定了,结果, 若者,索性不必去,说破,尽我一生证明曾爱过,心系何处,不求解脱。”
郭品先扬起一抹苦涩而无奈的笑,捡起地上一片枫叶,那样温柔的目光,看的公孙宇莫名的难受。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原来,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矛盾,并不只是大伙儿难以选择。
藏在郭品先阴险狡诈的背后,是那样不见天日的深情。
“原先,是我错怪了你。”
公孙宇歉意的开口,脸上的表情,满是复杂。
郭品先没有回头,只是冲着掌心里的枫叶淡淡笑道,“错怪如何,不错怪又如何,子非鱼,难道不是么?”
公孙宇深吸了口气,根据他对郭品先在月国的处境了解,他的确,比他们所有人都无奈,甚至都更容易丧命。
那些虎视眈眈的皇子们,那个不疼不爱他的皇帝父亲,没有母族。
郭品先就像一根不起眼的狗尾巴草,随时会被人连根拔起,丢弃掉。
他选择出使,也算是辟出一条路,硬着头皮在走。
先前的误解,偏见,缓缓地消融,这一刻的公孙宇,觉得自己似乎一瞬间长大了许多。
很多东西他开始去思考,若放在从前,他并不曾会留心半分。
如今,一切动作都身不由己,才发觉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你很早之前,就和孙家勾搭上了,对吗?”
想起孙家对郭品先的特殊态度,公孙宇不得不猜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