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小巷内,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小心的走着,周围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即使在白天都给人一种压迫感。
“月奴大哥,这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办?”安若雪小声的说道,放缓脚步跟在他身后。
月奴紧抿着唇,蹙眉看着四周。“那个慕子夜真是奸诈,他定是知道了俺们已经进入城都之中,否则不会这样。”
“他这样做弄得那些百姓无人敢出来摆摊,我们的粮食都快吃完了,再这么下去的话我们只能等死了。”安若雪满目凄凉的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办。
月奴正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却将她拉入怀中一跃而起,数十支箭如雨点般落在他们之前站过的位置。
“不好!被他们发现了!”月奴沉声说道,话音才落,更多的箭从四面八方飞来,他抽出腰间的血鞭挥舞着,火色的气流化成坚固的盾牌抵挡了锋利的箭支。
安若雪吓得不轻,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她回头看去,黑压压的士兵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箭也是源源不断的朝他们射来。
“可恶!”月奴低咒一声,那些家伙是从哪里收到消息的?这么多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除非是早就知道而埋伏在这里的,这么说来飞龙寨里有内鬼了?
月奴见士兵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不再想下去,抱着安若雪准备突围出去。再这么耗下去,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安若雪怔怔的看着他,小小声的说道:“月奴大哥,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月奴紧抿着唇,道:“放心,只要俺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安姑娘受一点点的伤!”
安若雪听了他的话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浮躁的心渐渐安抚了下来。即便今日逃不出去,有他在她就不怕。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痛苦的呻吟声和皮鞭抽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光线在天窗口停滞不前,暗处的老鼠睁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眸盯着四周,湿润的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霉味。
安若雪缩在角落,头发微乱,将半个头埋入自己的臂弯只露出一双闪着泪光的眼眸瞧着不远处被锁链束缚的几人,在打手无情的抽打下,有的人脸上是害怕的神色,有的人是愤恨,还有的人是绝望,但她所凝视的那个人却是一脸的淡然。
月奴闭着眼任面前的人将皮鞭狠狠的抽打在他身上,青白的脸上有许多汗珠。
安若雪怔怔的望着他,这个人总是这样,总是一副“天塌下来有我罩着”的模样,总是不在乎别人的话,总是我行我素的做些难以理解的事情,有些小孩子气,有些大男子主义,空有一个大块头的称号,其实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她在她将要被人带走时,挡在了她面前,说要替她受下所有的刑罚,那本来是属于她的痛苦此刻尽数被他拿走,她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安若雪第一次感到了迷惑。
很久没人对她这么好过了,自从哥哥走后,她所看到的几乎都是嘲讽,几句同情的话,几个惋惜的眼神,只是这样而已。他不过是在路上救了她一命,不过是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港湾,不过是相处了半个月罢了,他为何要对她这么好?他对她的好,即使她用剩下的时间来偿还都还不了。
安若雪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她尝到了被人保护的滋味,就在他挡在她面前,回头对她憨笑着说道“放心,一切有我”的时候。这个人,总是那么傻……
痛苦的呻吟还在继续,月奴抓着手下的木头,鲜红的血将他的灰布衣染成了火色,脸上的血痕有些可怖。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安若雪心疼着他的疼,那皮鞭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身上亦如打在了她的心上,狠狠的,让她的心口闷得喘不过气。
清脆的声响过后,牢房门被打开,安若雪几乎是奔过去的,在月奴被人丢进来的那一刻用她瘦弱的身体勉强支撑住了他,再将他缓缓放在稍微干一些的稻草上,手上因触碰了他而染成了红色。
安若雪颤抖着手轻触着他的脸,却不知将手指放在哪里,在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一律都是血迹斑斑。
“月奴大哥……”她说道,声音却哽咽了,她原本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该说些什么?她应该说什么?如果说那些话能减轻他的痛苦,她绝不迟疑,可惜就算她说破嘴皮,他还是一样的疼。
月奴顿了顿,勉强将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道:“放心……俺没事……”身上的伤口随着他嘴的一张一合逐渐裂开,鲜血又流了出来。
安若雪真的很想打他一顿,他那么说是什么意思?真的不疼么?那么重的皮鞭打下去真的不疼?不,不是不疼,而是不愿疼。她哭着,低低的哭着,狠狠的摇了摇头。明明都伤的那么重了,却还要一个劲的装作无所谓的模样,他到底是做给谁看的啊?他就不能稍微露出懦弱的样子么?故作的坚强更叫人担心好不好?
月奴紧抿着唇,说不疼肯定是假的,那些人居然在皮鞭上抹了盐水,每打一下就痛入心扉,只是他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月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来着,看安若雪哭的更加严重了,他不知所措的盯着她,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本来就不会说话,更加不会哄女孩子,只得沉默。
安若雪小声抽泣着,轻抓着他的衣襟,将头靠在他的臂弯,脸上挂着泪珠就那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