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宣国皇宫。
段洵月收到紫痕的书信,脸上的忧色清晰可见。薛少亭见她脸色难看心中便知一二,忙问道:“可是七弟出事了?”
段洵月轻轻点点头道:“七弟闯谷的时候受了重伤,如今昏迷不醒。是我低估了阵法的厉害,害的七弟伤重。少亭,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妙音留下的五道阵法会这样厉害!”
薛少亭看着一脸自责的段洵月,轻轻搂着她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凭七弟的脾气就是我们拦着他也一定要去的。青霄呢?可是原谅了七弟?”
段洵月点点头道:“紫痕说他们已经和好如初,只要七弟醒过来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们了!”
薛少亭松了一口气轻言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七弟是我薛家的人不会就这么倒下的,有青霄陪着他,我相信他一定能醒过来的。阿月,相信我!”
“嗯。少亭,我相信你!”段洵月趴在薛少亭的胸前,在心中默默的为薛少衍祈祷,希望这对苦命的鸳鸯再也不要受什么折磨!
峻阳城外,福寿寺。
房内青铜香炉里传出淡淡的檀香,竹帐挂帘内二人盘膝而坐,案上两杯茶水一碟点心,墙上挂有一个大大的佛字书画。帘外的供台上一尊济世的妙法观音金身像,下方则跪着一女子正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敲打着木鱼。咚咚咚的声音与身后帘内二人的声音交合。
“你此番来可是带了什么好消息?”帘内男子握着手中的杯盏清寒的眸光望着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扬唇一笑,抿了一口茶水道:“此番谋划需要慎重,殿下宫中可有什么心腹?”
薛少陵扬眸,轻扯嘴角,自小随父征战多年,耳濡目染。早就知道既要谋划天下,岂能没有几个心腹呢?“自然是有,只是不知道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薛少陵心有忌惮,可见对眼前之人并非完全信任。
那女子掩鼻一笑:“殿下莫不是不相信我?我们结盟已久,为今除了我还有谁能助你登上帝位?你已成庶人,也不知你的那些心腹是否另投他主,到不如让我来试探一番看看他们是否还对你忠心耿耿,你觉得呢?”
薛少陵低眸沉思一番,她所说的并无道理,如今自己身处困境,若想重回皇宫唯有假他人之人了。
“可你总该告诉我你的计划吧?”薛少陵问道。
“这是自然。”那女子放下手中茶盏,在他耳边附语一番。
薛少陵轻扬着嘴角不时的点头,眸中散着挥之不去的光彩。
那女子离去后,一直在佛像前诵经的文静玉起身。薛少陵看着她伸出手扶她坐下,满脸的喜色说道:“玉儿,我们马上就可以结束这布衣粗食的生活,我要让你成为这天下之母,不让你再受这样的苦!”
文静玉点点头轻笑着,房内飘散着的檀香味道闻起来是那么的舒心。以前在宫中她享受过各种名贵的香料,奢华的衣饰,每一日都在虎视着这天下大权与兄弟争斗。偏偏贬为庶人的这些时日,她日日青灯古佛竟然觉得无比的安心!不,她绝不能在这里沉沦,为了夫君了天下大业她失去了太多太多,甚至连成为一个母亲的资格都再也没有了!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文静玉狠狠的抓着桌案的一角,内心的反复挣扎让她整个人有些微颤。
“玉儿,你怎么了?”薛少陵看着她的脸色不好忙问道。
文静玉摇摇头,低垂着眼眸,淡淡的声音中隐藏着无限的寒凉:“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尝尝今日我们所受的苦!”。
苏常若从朔月楼中走出来,秋日艳丽的眼光让她有些不适应。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躲了近半年的时间,她未曾想自己还能走出来!她贪婪的看着外面的景色,眼眸中隐隐湿润,一滴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下,终于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蹲在地上无声的抽泣起来。
久霜看着她,却任由她这般宣泄着自己的内心。良久,久霜才开口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太子殿下还等着呢!”
苏常若擦着眼角止不住的泪,颤颤的站了起来,对着久霜微微点头,随即跟在久霜的身后朝着太子的书房走去。
薛少亭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半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若不是当年他在琉璃宫暗中留了眼线,救下意图自杀的她。只怕如今眼前的人早已是一副白骨了!当初救她无非就是想做个与四弟争斗的筹码,而如今四弟已贬为庶人也是时候放她出来了!薛少亭回过神对着苏常若道:“当年你也是遭人暗害,我救你一命也是为我自己!如今四弟已贬出宫,也时候让你重见天日了。念在你曾经为了本宫做了不少事,如今你便出宫回家去吧!”
苏常若这半年虽然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但当时太子救她的大恩她一直记在心中。苏常若俯身一拜道:“奴婢不敢忘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殿下不仅救了奴婢的性命还保全了我苏家满门。奴婢愿意留在宫中报答殿下,万死不辞!”
薛少亭眸光微敛看着她问道:“你这又是何必?”
苏常若低着头,眸中泪水凝聚。半年前她割腕自杀后,醒来看见的人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在光线暗淡的密室中,他清朗的声音问她:为何要自寻短见?她泛着泪光的双眸看着他,心中是那般安心,她又何尝想死?若非逼迫,她也不会走上那条道路!这半年来,她如同一个死人,在太子殿下的秘密安排下装鬼在深宫出没。如今四皇子已除,再也没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而她却想留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便也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