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岳文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那医生坐下之后示意助理可以打开录音笔了,而她本人并没有拿出本子进行记录。先前韦一楠已经和这些人进行过沟通,对董岳文的病情也有一个基本的判断,所以心理医生基本上是知道从哪里下手的,但是董岳文不喜欢和人说话这一点,确实叫人有些犯难,如果缺乏言语上的沟通,等于是中医不能给病人把脉,多少有些影响医者对病患的判断。
“我们想知道,你妈妈摔下楼梯的时候你在哪里?”医生问董岳文,董岳文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屏幕,一言不发,医生继续问下去,“你喜欢你爸爸新找的这个妈妈吗?”
董岳文仍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就像是之前所有老师对董岳文的描述,他很少说话。董岳文或许认为大人们根本就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心理医生遵循常规又询问了几个问题,董岳文仍然和冰山一样,丝毫不能被撬动。丁当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实在是憋不下去的时候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知道你母亲意外的那个案子破了吗?”
董岳文拼命的敲打着键盘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屋子里原本被键盘敲击声所充斥,此刻已经转而成一片静谧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在场的人都吃了不小的已经。心理医生瞪了一眼丁当,说不上这一眼中包含的是怎样的讯息,丁当没有理会这个人递过来的目光,反正觉得这个医生的聊天技术和罗伟铭想必实在是差强人意,丁当说,“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很顺利的找到了那个将你带走的人。”
董岳文的目光从屏幕上离开了,看着桌子上的键盘,盯着放在键盘上的手指。
“我去见过罗医生,你还记得罗医生吗?”丁当问道,看见这个孩子确实在听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他说你虽然沉默不言,很少说话,但是是一个很聪明、很富有观察力的孩子,他让你将带走你的人画在了纸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吗?那些东西他都保留着,因为罗医生觉得你的母亲没有任何问题,你被带走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没有经过杜撰。”
“那为什么爸爸不相信我?”董岳文忽然转向丁当问道,他的开口让丁当在心里暗自的松了口气,她的自作主张很可能会为自己带来很麻烦的后果,如果今天撬不开董岳文的嘴,无法从他这里得到任何的有用价值,很可能最后所有的人都会把责任推到丁当的头上去。看着董岳文一张稚嫩的脸,却要将他和凶杀案联系在一起,丁当觉得实在是于心不忍,“他相信了,他现在相信了。”
“真的吗?”董岳文问道。
“是你的那幅画,”丁当说道,“是你的那幅画让我们所有的人知道你和你的母亲没有撒谎,你母亲会发生意外也是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问题,对不对?”她说着站起身蹲在了董岳文的身边问道,董岳文点了点头,低着头看着地板。
“可以告诉我你母亲现在在哪里吗?”丁当问道。
“在这里间屋子里,”董岳文小心翼翼的看着丁当,小心翼翼的说着,“就在这间屋子里,她没有离开我,爸爸骗我!”
“能让她出来吗?让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好不好?”丁当问道,董岳文抬起头,悠悠的伸出自己的手,然后指着窗外说,“她刚才就在那里听着你们说话!”他说完用一种深邃而迷离的眼神看着丁当,这句话让丁当浑身一冷,身后的那个心理学的专家也觉得有些渗人,什么叫自己的母亲一直在门外,这孩子的两个母亲可是一前一后的都离开他而去了,丁当和董岳文的对话简直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场景,心理医生和自己的助理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沉默不语。
“她为什么要伤害你?”丁当问道。
董岳文的眼神立刻别到了一边去,显然是不愿意回答丁当的这个问题,丁当又问道,“伤害你的那个人就是她对不对?”
董岳文仍旧缄默不语。
丁当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素描本放在桌子上,对着董岳文说,“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画下来好吗?”她说着将这个素描本递到了董岳文的面前,罗伟铭说这个孩子用画画表达自己思维的能力比他说话本身更强,但是如果伤害这个孩子的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这个年幼的孩子分不清自己的母亲是生是死,会不会为了包庇她而拒绝将这个人画下来呢?丁当正犹豫着这孩子到底会不会动手画画的时候,董岳文的铅笔已经落在了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