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上药的时候,章太医捧着一碗汤药进来,放在了他身边的炕桌上,李君瑞看也不看,一饮而尽。
“嘶,”婉容憋不住疼,一只手挡在额头抽气。
给他上药的太医手下一顿,就听见旁边有人起身,少刻,周边的药草味似乎又浓了一些,婉容都痛出快感了,哪里会注意这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身边有人问,“好了,还疼吗?”
婉容一怔,看都不看,侧转身,就把手给抽了回来。
“小心着点。”这一下子,旁边的人比他抽气还急。
都是他造的孽,这会子再来惺惺作态,是不是晚了点。她要是这么轻易原谅了他,那真是死也活该。
“这里地方乱,换个地方,好不好。”
婉容紧闭眼,愣是不搭理。
他等了一会,也不问了,直接上前抱她,“对不住。”
婉容挣了一下,争不过,就不动了。
后头换了个比方才干燥的榻席,那人要给她换亵衣,她不管,平躺着随便。等到一碗浓重的汤药放在她嘴边的时候,她坚决闭嘴不肯喝。
那人好声好气的劝了半天,她就是挺着不理他。
正想着,下一步他会怎么办,结果人就是没了动静。
婉容等了半天,忍不住睁开眼憋了一眼,见人团坐在她身边,目视前方,也不知想什么出了神。
一件藏青道袍,披着没系,里衣穿的也是匆忙,绳带系的松散,衣襟处敞着,也没顾上,发髻更是散在背后,这样不修边幅的李君瑞真是见所未见。
婉容先头是酸涩,强自压抑住,索性闭着眼睛不看。
现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捋清楚。
当年穿越过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兰姑姑,这张脸,她就是化成灰都认得。
那时的日子除了黑暗禁锢,没什么好说的,为了遗忘这段过去,她把来时的那段记忆也给刻意掩盖了。
可偏偏一场梦境让她在转瞬间回到了过去,一场盛大的婚礼,新娘口渴要了一杯水喝,下一秒就被水给噎死了,这么无稽的事,都能让她碰上?
可是不对,她清楚的听到那人在喊她回去,听着那声,心肝都颤了,极力挣扎的想回去,可她的魂根本在当时停不住。
物换星移就在一瞬,眼前就出现了原身小容儿昏迷不醒躺在底下,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上的血正在不停的往外流失,就差那么一点就死绝了,紧跟着她就覆在了她的身上。
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离奇,可是本身穿越这件事已经够说不清楚了,先前她只当是梦一场。
可她这次清楚的梦到了原身的记忆,究竟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李君瑞到底在在她身上做了什么,还有那个师叔祖,去了哪里!
这其中牵系,不想明白,真是不甘心啊。
“婉容……”李君瑞忽而伸手过来。
她不想让他碰,背对着他,往炕屏处挪了挪,卷缩成团,一动不动。
又是半天沉默,他终于下了榻,在底下又站了一会,这才抬步离去。
婉容莫名觉得心气一松,这是有多期盼他能离开这里,放她清净。
很快,有脚步声接近,婉容重新闭上了眼,暗自气恼。
“主子,您一天没用膳了,刚熬好的米汤,喝一口吧。”
是云姑姑,刚才就是她的一声惊呼,才保住了她的手,婉容听得清楚,这份情她领,“放着吧。”
“主子,”明摆着敷衍,云姑姑还想再劝。
婉容打断她的话道,“我想见姚昭仪身边的那个姑姑,找她过来。”
云姑姑低垂眉,回道,“主子,那人没了,就在慈宁宫后的假山处。”
“死了,”婉容惊讶,侧头看她,“真的?”
“钱公公带着人再查。”
“不会的,”婉容慢慢回头,用完好的那只手,扒拉底下的团花锦绣的铺垫,一忽儿就出了神,“她不会死的,你让人查仔细了,有消息就报道我这边来。”
“是。”云姑姑应下,不敢立时就走,踟蹰了几句,才说道,“主子,皇上照顾了您一天一夜,刚才怕是着急了才……”
“下去吧,”婉容不想听,怎么回事她心里清楚。
虽说她们做奴婢的实在不希望顶头两个主子失和,到这会,云姑姑也知道说什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