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却笑道:
“怎么?这般容易便认输……却不像我的媚娘了。”
媚娘却淡淡一笑道:
“媚娘也是再不在旁人面前认输的……可是在治郎面前,只有认输的份儿。
想一想,连算无遗策的长孙太尉都被治郎蒙了这些年,到现在还被蒙着……
相较之下,媚娘又算得了什么?”
李治却一怔:
“无缘无故说舅舅……其必有诈。
说罢!你又听到些什么风声了?”
媚娘却又一笑,只是不语。
直到李治逼问得紧了,她才懒懒地蹭了蹭李治胸前龙袍道:
“雍王殿下,至今未封属地,是也不是?”
李治一怔,却不语。
媚娘也不看李治神色,只是淡淡道:
“虽说眼下,治郎封了雍王殿下,可是雍州牧一职,却始终还是留于陈王殿下……
这是为何?”
李治却淡淡一笑:
“也许是朕忘了呢?”
媚娘看了李治一眼,却垂下眼道:
“媚娘从不以为,这等大事,治郎会忘……只怕却是另有心思罢?
雍州牧一职一日未曾移奉雍王殿下,那雍王殿下这个雍字,也便是理不直,气不壮。
皇后也好,长孙太尉也罢,才能信着治郎不会将这后位,更替于淑妃。”
李治却笑道:
“皇后便罢了,舅舅可是对这等事,再不关紧罢?”
媚娘却侧眼看着他,轻轻道:
“长孙太尉或者不喜皇后,可是他却是个懂得大局的……
所以为了长远来看,他会与太原王氏一派撕扯到底,可是皇后这宝座,却是坐得稳当得很。除非她自己有了什么大不是,否则长孙太尉等老臣们,再也不会愿意看到凤位之主有所更替的……
便是治郎希望看到,太尉也不能愿意的。”
李治敛了笑容,不由怜爱地搂了媚娘在怀中道:
“后位一事,舅舅眼下或者还能说上些话。可是日后……”
“治郎误会了,媚娘从未有意争位——因为媚娘知道,无论那凤位上坐的到底是谁,治郎心中的凤位,只有媚娘坐着。
是以媚娘此番,却是想着一件事。”
她看着李治道:
“治郎亦知,此番媚娘回宫,已然是如刃口行足,惊险万分。若非治郎早早儿地逼着王萧二人起了些内斗,又以孝德这顶大帽子压着,又是长孙太尉做靠,逼得皇后不得不同意媚娘回宫……
想来媚娘便是再迟上个十年八载,也未必能够入得宫来。”
李治不语。
媚娘又道:
“只是如此一来,媚娘便于无形之中,被那皇后与淑妃,太尉与诸臣,都盯死在了眼里。
治郎,这样长久下去,终究还是会生出些事端来。
是以不若早定大局,使得诸人皆安,那样,媚娘也算是得了些安生了。”
李治只是看着她:
“什么大局?”
媚娘却微微一笑,淡然道:
“治郎早有分握了,不是么?这太子之位,早定,可比晚定得好。
早些定了,不只太尉安心,便是皇后娘娘与刘宫侍……
想必也会很安心的。”
李治不语,直视着她,良久才突然绽开一朵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