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起。
立政殿。
媚娘起身之后,头一件事便是听到瑞安报来的,昨夜太极殿中上演的皇后淑妃相争之事。
她一边儿由着文娘替自己梳头发,一边儿问着:
“可是治郎下的死手吧?”
瑞安笑着,看着媚娘道:
“可不是?
前些日子的事,说到底是淑妃设的计……
说来也真是怪了,娘娘叫瑞安查的事儿,瑞安也查了。
此番皇后所行之事,竟然全不似她有什么后手与留步的……
好像一开始,她就是冲着拼了命也要让娘娘受一番折辱的……
娘娘,您说奇怪不奇怪?”
媚娘闻得此言,倒也当真诧异,好一会儿才轻轻道:
“这么说来……
果然她没有留得后手?”
“确是没有。”
媚娘又想了一番:
“是淑妃使的计?”
“可不是?
要不怎么说瑞安也觉得纳罕呢?
这王皇后平日里素精素明的人儿……
怎么近些日子以来,一发地不精细了?”
瑞安笑着看文娘替媚娘簪好花儿,道:
“说起来,前些日子她也不知道哪门子的头筋不对,还把自己一个老家奴给打了,人也送入了掖庭去……
听说只是因为那老家奴说她近些时日行事一发昏昧不似往日利落……”
媚娘突然打断了瑞安的话:
“那老家奴眼下在何处?”
“掖庭之中啊!
娘娘,怎么了?”
“你去!快去查一查,看看那个老家奴还活着不曾!
快去!
若是还活着,一定要保得他活到我面前来!
明白么?”
“是!”
瑞安虽不解媚娘之意,可看她焦急如此,心下不由也是警觉,立刻应了声,急匆匆奔了出去!
文娘见媚娘如此动急,不由道:
“娘娘可是看出了些什么?”
媚娘摇头,不语,只是焦急地等着瑞安回报。
不多时,瑞安果然气喘吁吁地回道:
“娘娘,方才瑞安去掖庭那边儿时,正巧就赶逢上了那老奴的尸首让人抬出来……
竟是昨夜死了!
唉!那王皇后竟然狠心至此……”
媚娘闻言,只觉心中一沉,又闻得瑞安如此说,不由道:
“你以为是皇后么?”
瑞安一怔:
“不是么?”
“当然不是。于她而言,这老家奴再怎么不喜欢,究竟也是自小儿跟着自己一块儿长大的,且一字一句,也到底是为她好。
所以她才只是把这老家奴打入掖庭去。
这要那老家奴命的,却绝非她本人的意思。
只怕……”
媚娘顿了顿,却轻道:
“只怕却是治郎的意思。”
瑞安一怔:
“主上?
主上要杀这么一个老奴做什么?”
“为什么?
因为这个老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而这些话,又很有可能引起皇后的醒惕之心……
所以治郎才要灭了他的口……
替你的师傅。”
瑞安一怔,立时明白,面色苍白道:
“难不成……
难不成师傅还在给万春殿里送那……”
“多半是了。
否则那跟了她如此多年的老家奴,怎么会生出些疑惑呢?
治郎又何必,非要杀了他呢?”
瑞安一时不语,一边儿文娘立着,究竟也是知道他心思的,便轻道:
“娘娘,或者……
或者不是王公公呢?
说到底,王公公与她王氏一族,也算是一脉同枝。
当年旧事虽文娘知之不详,可也多少听闻一二。
不过是被赶出家门,结果落得母死父亡……”
“不过是被赶出家门?”媚娘冷笑一声:
“你哪里知道,当年王氏一门对王公公母子所为,到底有多让人心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