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叹道:
“你这话,却是问到点子上了……
我也觉得奇怪,平素的皇后,行事虽然多少也有些纰漏,可断然不会如此急进……
只怕背后别有内情。
瑞安,你这两日着意地看一看万春殿那边儿罢!
看看有什么消息透出来。”
“是!”
永徽四年三月末。
午后。
立政殿。
因为刚刚睡醒起身,便闻得李治又下诏书,说四月十二是个好日子,着令太常李淳风再入立政殿为腹中胎儿胎占一事,是故媚娘的脸色却是老大不耐烦的。
“娘娘。”
文娘看着她,忍不住劝道:
“娘娘且由着主上罢!
想来他也是因为人父,欢喜得过了些……”
“他都几为人父了?
没有二十次,总也有十次了罢?!
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不长进?!”
媚娘气道:
“你去,现在就去,传我的话儿与治郎!
他若是再这么三天两日地占下去,小心我……我……我家女儿生下来,他碰也碰不得一下!”
文娘失笑地看着此番孕后,一发似个小女孩儿般任**娇的媚娘,不由暗暗想道:
却还说主上是小孩儿?
自己又哪一点儿不像小孩子了?
想归这般想,可到底媚娘的令是下了,这一趟太极殿是少不得跑。
而正如她所料地,正在太极殿里丢开国事不理,只一味扒着几本厚得吓死人的古书,替那还不知长得圆扁的小公主取名号的李治闻得此言,当场便跳脚不依:
“什么叫不叫我碰!?
那……那可是我的女儿!
便是她有生育之功,可我……我也是出了力的呀!
怎么能不叫我碰?!
不成不成,我得去找她……”
把媚娘一时气话当了真——其实眼下这等事态,再加上媚娘那等心性,也着实难以判定她到底是不是气话——的李治急得当下便要驾行立政殿,结果被一边儿笑得直不起腰的德安与王德急忙拦下。
“主上啊……”
王德笑呵呵地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儿看到大的孩子道:
“您怎么还不明白呢?
娘娘这是在与您玩笑呢!
您身为小公主的父皇,怎么会不叫您碰呢?”
李治一怔,想了想倒也是,正待转身回阶上去继续替他的小公主寻个好名号,却又一想停下脚步,沉着一张脸道:
“险些被你们给哄了去!
别人不提,媚娘是何等脾性朕会不知!?
她一贯是说得出必然做得到的!
不成不成!朕得去与她讲理!
这样可不成!”
一边说,一边也再不让王德德安还有文娘几个笑得全身肉颤的久年忠仆有机会拦了自己,大步流星地就往立政殿奔去。
一入立政殿,李治立时便见着媚娘正沉着一张脸,坐在榻边缝小衣裳,心下先自一软,便一步一蹭地蹭将过去,一边儿想着怎么能开口叫这不知要尊重慈父心肠的娇妻明白自己的用意。
“既然来了,便好好儿走过来罢!
这殿里的毯子本便旧了,治郎再这般磨下去,只怕当真就要换新的了。”
媚娘冷声道。
“旧了?旧了好呀!
换呀!
我早就看着这块毯子不顺眼了,都搁这儿多少年了……
一点儿也不配你,还有弘儿。”
李治涎着脸,笑着陪了几句,然后走到媚娘身边,刚欲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