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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韩王府中。
沉书已然许久不曾见到如此喜气洋洋的李元嘉了。
他恭声笑道:
“果然殿下英明,几番巧计,便叫那昏君顾得头,却顾不得尾。”
元嘉哼哼一声笑道:
“也不能就立时这般便说了,毕竟我这个侄儿还是有些人脉在的。
一旦不仔细,还是会被翻了势。
你们这些时日里,可要把宫里的动静给本王盯紧了,一旦察觉出什么不对来,立时来报,明白么?”
“是。”
沉书点头答应。
……
同一时刻。
长安,长孙府中。
赵国夫人已然很久没见到如此恚怒的长孙无忌了。
她上前一步,轻轻扶着咬牙切齿的夫君,轻道:
“夫君这是怎么了?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长孙无忌看她一眼,也不打算瞒着,便将今日之事一并说与她听,又道:
“以前为夫也只是想着她到底不容易,总是在她与武媚娘,甚至是萧淑妃相争之时,多偏着她些。
如今看来,那般心思,竟可不必了!”
赵国夫人闻言,也是大蹙其眉道:
“若果如此,那皇后可就真的大不是。
论到底,这红绡便当真是武媚娘的近侍,有心安排入她身边的耳目,那尚且也只能做些内里的手段与治法,了了此事呢!
何况这红绡并非是武媚娘的人?
再者,如今她这等行事,明摆着不是叫主上难堪?
若是话儿传出去了,若是都知道了这红绡是主上的人……
那天下人会说主上什么?
自己的皇后也信不过?”
长孙无忌却冷笑道:
“夫人这般错了,她算千算万,却是再不会容得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于她而言,此番这红绡之死,可不就是为了能够将此事彻底湮灭于风中,不教外人知道,她这个皇后,眼下已然是有名无实了么?”
赵国夫人点了点头,又忧道:
“那眼下这般,却如何是好?
韩王此举,摆明着是要毁了主上的名声。
眼下主上受迫,不得不将那武媚娘封禁于立政殿中,可夫君也知道,主上对这武媚娘,实在是情深如许,断然不可能容得她受太多委屈。
何况现下还有两个孩子在。
只怕时日一长,主上为了母子三人,却是要做些什么不当之举呢!”
长孙无忌沉重地吐了口气道:
“夫人说得正是,韩王此番之举,端的厉害,正正好便挑在了主上的心尖肉上,不由得主上不行发作……
只是这大唐天下,断然不能因为几个女子的野心**,便毁于一旦。
所以……”
长孙无忌眯了眯眼,却道:
“也是该去见一见她的时候了。”
次日午后。
太极殿中。
终于醒来的李治,一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正拈须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孙思邈。
于是他急忙坐起,看着孙思邈道:
“孙道长怎么……”
话还没说完,便是一阵轻微的头昏。
“主上还是好好儿躺着罢!
毕竟这毒性刚刚解干净,龙体已是被杀伐过重,须得好好调养才是。”
孙思邈淡淡一句话,说得李治脊背直冒凉气,他瞪大眼,看着孙思邈,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道长方才说什么?
说朕怎么了?”
“小老儿说主上……”
孙思邈犹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轻声道:
“小老儿说主上中毒了。”
李治只觉全身一冷,半日里才下意识看着一侧脸色苍白的德安:
“当真?”
德安浑身打着颤——
自从他从孙思邈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他都一直全身冒着冷汗,一直看着李治,期望他能早些醒过来。
如今人是平安醒来了,可是问的问题,却叫他更加难熬。
好一会儿,他才默默点头,承认了这事。
李治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好一会儿才勉强定了定神,轻声问:
“谁?”
“……眼下……尚且不知……
这……这贼人手法精绝,若非是孙老神仙及时发现,只怕咱们也竟一直未曾察觉。
而且至今以来,德安与师傅也只能查得出,这毒是浸在平素主上接触的东西里,一点点渗入肌肤之中的。
因着此物不经于口,是故竟是未曾得被发现。”
德安轻轻道。
李治点了点头,稳了稳神,这才看着他:
“你没有把此事透与媚娘知罢?”
“娘娘眼下诸事烦心,德安知道分寸。
何况竟有人敢危及主上,兹事体大,自然不可轻易将此事透了出去。
是以眼下咱们宫中知道此事的,怕是只有主上,老神仙,师傅,与德安四人。
便是瑞安与苏儿文娘,德安也不敢擅自告之的。”
李治点点头,又摇头,喘了几口虚气,这才放松身体,由着德安抱了一堆软枕放在身后倚着,勉强聚思宁神想了一会儿才道:
“好,做得好。
此事确不能让媚娘知晓,否则只怕事体还要大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此番之事,倒是也给了朕一个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