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该轮到李大嘴了,他对着李春阳冷笑了一下,捡起铺子上的那三颗骰子,随手一甩,骰子竟然甩出三个“六”来。
又输了,李春阳失望的摇了摇头,一脸的晦气。他从身底下数了十个铜钱扔给李大嘴,然后坐在那里唉声叹气。
李大嘴侧过脸对着黄文焕得意的笑了下,然后继续开赌。
没有人发现异常,赌局照常进行。唯独站在李大嘴身后的黄文焕看出了端详,他看到李大嘴在抓骰子的时候,手背挡住了别人的视线,手心里把那三个“六”排在最上面。随后用手朝一个方向用劲一撒,骰子在空中只是在侧面旋转,落地后并没有翻滚,那三个“六”还是在最上面。
他当时差一点就喊了声来,李大嘴真是作孽啊,他竟然在骗自己同屋伙伴们的血汗钱。
黄文焕觉得很难相信,李大嘴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也太卑鄙了。在座的诸位,家里哪一个不是家徒四壁,家里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又有哪一个不是嗷嗷待哺,他们就等这银子拿回家了。要是把他们的钱给骗走了,那他们回去怎么向家里面交代啊。
他开始感到不安起来,本来想站出来拆穿他的,但是他一想起李大嘴以前对他种种的好,又开始犹豫了。
黄文焕刚到这里的时候,举目无亲,和他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就是李大嘴。当时黄文焕的铺子底下没有稻草,是李大嘴主动发动屋里面的人,每人从自己铺子底下抽出一份稻草匀给他的。后来过了几天他又生病了,又是李大嘴和吴二柱两人轮流背着他,走了七八里的路把他送到了涟州城里的,并给他垫付了药费。为此他一直对李大嘴和吴二柱深深的抱有感激之情,再加上前不久李大嘴刚刚救过他的命,所以他实在是不忍心当众揭发他。
但是要是这样听之任之,他心里又实在觉得对不起在座的各位兄弟,他现在感到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赌局还在继续进行着,黄文焕站在李大嘴的身后一直在看,他渐渐的发现李大嘴也不是次次都在作弊,他只针对李春阳一个人,只要李春阳撒出的点子一大,他肯定会甩出更大的点子吃掉他,看来他是故意在整李春阳。
李春阳和李大嘴两人素来不睦,这点黄文焕是很清楚的。他们两个一见面,就像冷水进了油锅里一样吵个不停。李春阳这人的嘴比较阴毒,总喜欢对李大嘴冷言冷语。为此,李大嘴对他很是不满意,他曾经对自己说过,以后有机会,要好好的教训他一下。
现在的李春阳已经赌红了眼,压上去的铜钱也越来越多,他现在已经开始失态了,眼睛老是盯着自己身下的那些铜钱,就希望马上能翻本回来。
黄文焕担心的看着他,他很想劝告他叫他不要再继续赌下去了。但是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他知道即使自己说了李春阳也不会听的,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想着把自己输掉的钱再赢回来。
黄文焕看不下去了,他决定离开这里到涟州城里去,身上这些银子既然吴二柱不肯要,那他就把它存到“信泰来”银号里,免得和他们一样白白的给糟蹋掉了。
一想起“信泰来”银号,黄文焕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忽然想起昨天救他的那个姑娘来,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她看他的那种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欣赏?敬佩?好感?还有……他忽然觉得自己一心想去“信泰来”那里,并不是真正要去存钱,而是只想见她一下而已。
他拉开破烂的屋门,走了出去。他出了门,远远的就望见吴二柱仍旧坐在那块礁石上一动不动,几只在海里捕食的海鸥,不停的在他头顶上盘旋鸣叫。
要是这样能让他好受点,那就让他这样吧,黄文焕叹了一口气,他不打算再打扰他了,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调头就离开了。
涟州城内还是老样子,和昨天相比没有什么变化。黄文焕沿着街道慢慢的往前晃,边走边看着街道两边的铺面,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目不暇接,反正今天时间宽裕的很,他有的是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