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成的电话打给毕铁刚时,说的是:
“爹,你回趟家吧,我娘病了,不吃东西。”
所以着急忙慌进了院儿的毕铁刚,第一站回的是自己屋。
他没注意蹲在毕月门前,像是突然学会抽烟的毕成。
也没注意到站在厨房门口,还傻呆呆背着书包的小儿子狗蛋儿。
他甚至在打开门那一刹,还大嗓门,大大咧咧像以往一样,习惯性埋怨刘雅芳说道:
“一天天净事儿。不是脑袋疼就是屁股疼的,我看你就是闲……”
都好一会儿不会哭的刘雅芳,用胳膊强撑起自己,在看到毕铁刚那一刻,只说了句:
“大妮儿她爹……”在这之后就泣不成声。
毕铁刚慌神了:“咋的了?啊?哪不得劲儿啊?”
当毕铁刚知道怎么了……
毕成被他一脚踹到毕月那屋的书桌边儿,一脚给毕成踹的,当即膝盖就是一软,差点儿没踉跄的摔倒。
而狗蛋儿哭着拽着他爹的大腿,跪坐在地上,他用尽全是的力气拽住,一开口就带出了哭腔:
“爹?不要打姐!求你了,不要打我姐!”
望着面无表情坐在床边儿不躲不闪的女儿,毕铁刚眼圈儿红了。
曾经,让孩子们都有文化,都有工作,不要像他似的,脸朝黄土背朝天,那就是他的目标。
为了这目标,他怎么苦都供,什么苦都能忍。别说瘸条腿,命没了都不后悔。
可现在,儿女就是不争气了,好好的前程要被耽误了,当父母的能怎样?
毕铁刚扬起那只曾经托举过女儿的手,毕月闭眼那一瞬,泪滴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就在毕月以为毕铁刚会对她挥巴掌时,“啪啪”两声响彻房间,毕月猛然抬起泪眼。
毕铁刚给自己的脸抽的通红通红的。
“爹?”
“爹!”
毕成和毕晟都被吓傻了。
刘雅芳扶着门框边儿,看着丈夫抽打自己,她吸了吸鼻子,本不该冷静的人,却在这一刻最冷静。
她冷着声对毕月说:
“你给我准备准备嫁人吧,念啥大学啊?啥大也顶不住你肚子大。
我就是跪地上给他们老楚家磕几个,也得让他家赶紧娶走你!
我吃了哑巴亏,我还得跟人家打商量?恨不得给人家磕几个,这不就是养你养的吗?养出孽来了。
我们没教好你,我倒了八辈子血霉生了你!应该的,应该求!”
毕月先是被毕铁刚那两个巴掌吓的,再是被刘雅芳这话羞辱的,再也受不住了,她双手捂脸哭倒在床上:
“我搬走,就当没我!”
埋在被子里哭的毕月,那双曾经明亮的双眸,再也回不去曾经的天真,再也不具有这个世间标准的完美人生。
一时间,随着毕月的哭声,毕家小院儿的上空,像是有一团乌云笼罩着般,整个小院儿愁云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