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包老四每次杀人,都尽量让人死个明白,但也有几次例外。最近的一次大约是半年前,我奉主公之命,去大理天龙寺杀一名年不足十五的小和尚,我本来也想先将他抓起来,一五一十说个明白,然后才了结他的性命,只可惜那小和尚实在太过懵懂,连他自己的身世都全然不知,若要向他说明我为何要杀他,怕是要费不少唇舌。而当时我又急着去办另一桩要事,不得已只好破例,趁那小和尚在悬崖上拾柴时,发了一记掌风,将他击落山崖。”
“是你!”丁渔终于动容,原来当初杀害僧可的凶手,竟然就是包长风!可是为什么?当时慕容龙城应该在策划如何将段英思从天龙寺中救出来,他能查到僧可与段英思的关系也不足为奇,但为何要杀僧可?
看到丁渔惊诧的表情,包长风笑道:“不错!半年前将你推下山崖的正是在下。当时我还难受了许久,以为自己又往枉死城中送了一只糊涂鬼。没想到你运气不错,竟然活了下来。你无法想象,后来我在天龙寺中再见你时,心情是何等复杂。一来因为失手没杀成你而自责,二来却欣喜于再次杀你时,可以将上次没说成的故事一并补上。”
丁渔长长地吐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包长风怔了一怔,问:“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慕容龙城为何要杀我。”
包长风饶有兴致地道:“段公子可能为在下解惑?”
丁渔道:“没问题,就当是还你刚才的故事。”
“其实也不太难想明白。你第一次‘杀’我的时候,我不过是天龙寺里的一员杂役僧,比起其他的杂役僧人,唯一的特殊之处便是我的身世——段英思之子。慕容龙城派你千里迢迢从中原来到大理,当然不会是为了杀一个杂役僧,也就是说,他针对的是段英思之子,或者说,他针对的是段英思。
不久之后,你们煞费苦心地将段英思从天龙寺中救了出来,这越发说明慕容龙城对他有所图谋。而段英思身上有两点最有价值,一是他的武功,家传一阳指;第二是他曾经贵为大理帝王的身份。对慕容龙城来说,哪一点更有价值不言而喻。
一个曾经的帝王本身并无价值,有价值的是他拥有重登帝王宝座的资格,也就是所谓的‘正统’。我猜这便是慕容龙城的目的,助段英思重掌大理,再披龙袍。你将慕容龙城吹嘘得英明神武,照我看也稀松平常,不过拾吕不韦故智,耕田之利十倍,珠玉之利百倍,立国家之主,所赢无数。”
包长风的面上已再无一丝笑意,他声如寒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黄口孺子,怎敢妄议我家主公!”
他越是这般模样,丁渔便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冷笑道:“按你所说,你家主公毕生求的,便是复兴燕国。那么一旦段英思夺回大理国主之位,他想做的无非是两件事,其一,向大理国借兵,以开疆拓土,为自己打下一片立国之基;其二,效仿赵匡胤,兵变夺权,黄袍加身!
如果想要借兵,那么段英思有子无子根本没有影响,也就无需派你来杀我;反之,若是想要夺权,那便顺理成章了,我那未曾谋面的兄长段素仁在几年前便已亡故,再杀了我,段英思的子嗣就只剩下一名尚在襁褓中的皇太孙,如果在皇太孙成年之前,段英思‘意外’身死,皇太孙便成了大理名正言顺的继任国君。慕容龙城是否就能够以辅助皇太孙之名,行摄政之事?等到清楚了朝堂上的异己,再索性夺了大理国的基业,改换燕国旗帜!包长风,贫僧猜的可对?”(未完待续。)